第三章 变态男才去超市买卫生巾

    尚学长为他安排的公寓地段不错。


    客厅中有一整面落地窗可以俯瞰这座城市的夜景。


    此刻Lee同学根本没有时间去拉开窗帘欣赏夜景。他下班回来，狼狈地爬上29层楼的时候，怀中的塑料袋刚好破裂，漏出了各式各样的卫生棉。日用的，夜用的，网面的，棉柔的，超长的……门被打开了一半，刚巧有过路的邻居冲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却被跌在地板上的诸多卫生棉阻止了继续咧开的嘴角。


    继而那个笑容变得有些虚弱，甚至是暗暗的讽刺。


    Lee狠狠地瞪了那个邻居一眼，"砰"的一声甩上了门。


    世界上有种每个月都流血还不死的生物，年轻的时候很得人的欢心，为什么一到可以用欧巴桑来称呼的时候，都变得格外讨人厌？


    他丝毫不会忘记刚才在大卖场盯着他购物篮里成堆的卫生棉看的欧巴桑的眼光如何毒辣，表情如何微妙。好吧，他甚至为了挑战某种极限，伸手拿了一盒内置式的卫生棉条。这一举动引起了一阵惊呼。


    "看起来蛮帅的男人……居然这么邪恶……"


    "还好啦，说不定是帮他女朋友买的。"


    "那也用不着买那么多啊……"有这种言论是正常的啊，因为Lee同学买的卫生棉足足有一篮那么多。


    "这么帅的男人，女朋友肯定很多的啦！"


    "只听说送女朋友玫瑰的，没听过送卫生棉的啊……"


    "你不懂啦！最近经济危机，卫生棉又涨价，要是量大的女人啊，连月经都来不起了！送卫生棉当然比送花实在啊！花又不能吃不能用！"


    "哦……原来是这样。"


    Lee同学在一旁排队结账的时候听到这些言论时一直劝自己深呼吸。


    收银员是个笑容甜美的女生，说了一句"欢迎光临"之后，开始认真刷着一提篮的女性卫生用品，忍不住偷偷地看了Lee一眼，然后双颊绯红，浓密的睫毛低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刷完卡接过两只硕大的塑料袋冲出拥挤的人群时，看见站在他前面的一个欧巴桑用力护住了自己的胸部，眼神透露出来的是一副看见变态的神情。


    又一次深呼吸，Lee在脑海中默念着"我不是变态男我不是变态男我不是变态男"然后大步走出了超市。拜托，要不是为了履行和程西的那个赌约，他才不会屈尊降贵跑去超市买这些东西！


    此刻他跪坐在地板上，拿出笔记本电脑放在膝盖上，一一记录着那些卫生棉的品牌、性能、价格，以及去网络上进行一些消费者口碑的调查。数据非常少，易辰发给他的PPT里不过就是一些SOFY卫生巾简单的品牌理念和消费者的目标而已。相对于女性卫生用品的市场来说，竞品实在太多了，他只好去一些女性常去的网站上调查她们心目当中最喜欢使用的一些深入人心的知名品牌。


    对这些资料大致有了一定的了解以后，他这才登陆SOFY的品牌网站去查看了一下，发现里面从内容设定到版面设计，都有诸多问题。


    好吧，一一记录下来，留着明天上班的时候与负责人再具体讨论。


    目前最要紧的事情，是制定出一套全新的消费理念推广出去，并让消费者接受。


    他捏了捏鼻梁，将眼镜取了下来。


    两百度的近视，不至于到要经常佩戴眼镜的地步，说起来这还是拜那位尚学长所赐。若不是在哈佛的时候为了帮他赶一个策划案连续通宵地忙了一星期，翻阅了一幢小型别墅那么高的资料的话，他也不会落到近视的下场。


    放松地做了一个伸展的姿势，无意中看见了落地窗外的景致。不知不觉，夜幕已经降临。站在秋日的高层之上，俯瞰S城的夜景，不得不说是一件无比惬意的事情。此时华灯初上，星辉与霓虹交织掩映，让夜空的美无所遁形。


    就在他正陶醉在夜色中放松一天紧绷的神经之时，突然，啪的一下，断电了！


    ……真是……厄运不散啊！


    早上还在心底表扬尚学长帮他找的公寓不错，这么快就让他彻底对那个人失望透顶了！


    只听28层的公寓，正对着他窗口的下方传来一记狠狠的痛呼，歇斯底里的声音响彻云霄。


    "小北，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一定要把实验室的大功率电器带到家里来试用吗！"所得出这个声音一定是个欧巴桑。


    "这下好了，整个大楼都因为你而停电了！"咦，这个声音似曾相识。


    "好啦，我知道了啦。我会负责去修理的。"是一个被吃得死死的可怜男的声音。


    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的心情也被这场不愉快的插曲而搞得消失了。


    好在一个小时之后终于来电了，Lee转过身去看笔记本上的PPT，才发现他忘记了保存。电脑已经因为蓄电不足自动关闭了……


    他整整一天的努力好不好……


    Lee抓狂地握紧了拳头，这种倒霉的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砰的一声，从楼上传来一阵砸碎玻璃的响声。


    "咦，楼上的住户搬过来了哦？"那个可怜兮兮的男孩子捻了筷子，正往盘子里夹他最爱吃的程妈妈秘制的手撕鸡柳。


    "是哦，前天半夜里住进来的。没办法了，谁让小西的老板开口要租呢。"妈妈模样的欧巴桑挑了挑眉，按下儿子的筷子，将鸡柳夹到女儿碗中。


    "谢谢妈。"程西看了弟弟一眼，不动声色地吃饭。


    "说起来，像是和小西差不多时间回来的。"程西的姐姐，一位和她长相完全不同的美女，慢条斯理地开言。


    程西好像非常不乐意姐姐提前天夜里的事情，冷着一张脸，专心致志地吃饭。


    说起来，程妈妈和程爸爸无比恩爱，年轻的时候受了不少苦，生大姐程南的时候，正好住在S城的南边，一个比较杂乱的地方，所以给孩子取名程南以做纪念。程西出生的时候，正好是程爸爸努力工作有了回报的时候，一家人搬进了城西的一所还算过得去的房子里讨生活。而小弟程北出生的时候，他们搬进了S城北面的独立小院，开始了幸福的生活。


    等到程南和程西大学毕业找到了工作，不久之后，两姐妹和父母的积蓄加在一起，才买到了城中这处地点非常不错的公寓，28层和29层的上下两个单位。28层就一家五口其乐融融地居住。29层出租给需要在附近工作的单身白领。


    程南杏目一扫，将妹妹的表情收入眼底。


    "话说我新收了几本BLBL，Boys?Love。一般指男孩和男孩之间或是男人和男孩之间的恋情，比较注重感情描写、重点在Love和情节发展、心理人物性格的刻画上。的小说，高HH，性爱的意思，与英文的makelove同义。的哦，要不要看？"她踢了踢妹妹的腿。


    程妈妈并不懂这些专业术语，只是笑呵呵地点头说："妹妹要乖哦，和姐姐多看点书，做文化人比较好。"


    "我也要看！"程北把手举得高高的，作为一个耳目濡染的同人男，他还是对这一方面很有研究的，尤其是从一个白丁可以默默钻研到听懂怪胎姐姐的术语，实在是一个很大的进步。最近他比较迷FOX啦，那种很邪恶的暴力实在让他很有好感，搞得看见屁股翘的同事都会在心理猜测他是不是受受，BL双方中充当被动的那一方。；看见一天到晚穿着花衬衫爱打扮的同事他更是猜想对方的性取向。完蛋了……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堕落了。可是，这有什么关系？两个姐姐都还没有嫁掉，考虑终身大事的事情还轮不到自己，搞不好真的搞一个男朋友回来，程妈妈说不定还会笑眯眯地接受咧！


    怪胎程姐姐凭空投过来一记白眼，威力足以媲美原子弹。


    程弟弟只好住嘴，默默地沮丧着脸去扒着碗里的饭。


    平心而论，程家的三姐弟都属于长相美丽的那种。不知道是程妈妈和程爸爸的基因太好，还是三姐弟都很努力地在娘胎里把基因排列得异常齐整。姐姐程南，虽然是个怪胎，仍然长着一副让异性怦然心动的美丽面孔。


    二妹程西就更可怕了，从小到大，因为轮廓太过妩媚，导致从幼稚园开始就有无数小男生为她打破了头。大学里的追求者更是可以组成一个加强连。


    三弟程北虽然看起来呆呆笨笨，不过心仪他的女生和男生也是无法计算的。只不过这个蠢弟弟一直不解风情。因此，即便满二十二岁了，仍然是孤家寡人一个。


    程爸爸和程妈妈也不急，一直都是笑眯眯的姿态。


    一家五口人在这种古怪的气氛下活得还算轻松。


    "我吃饱了。"程西放下筷子，站起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程弟弟这才从饭碗中抬起头来，小声问了一句："二姐真的和男朋友分手了？为什么这几天都闷闷不乐？"


    "吃你的饭！"程姐姐给了他一记爆栗。


    若是她猜得没有错，前天凌晨才到家的程西，脖子上的吻痕清晰可辨。如果是和男朋友分手，那么吻痕从何而来？


    怪胎姐姐也努力吃了一大口饭，心中默默呼喊："没有关系，无论如何，姐姐会站在你这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