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蒋绍（四）

    天璇的异样，蒋绍自然发现了，他心知为何，在发觉天璇望向他的目光有闪躲也有不好意思，但是并没有抗拒厌恶之后，蒋绍一颗心稍定，返程这一路也不去刺激她，由着她去纠结。


    天璇纠结了一路，纠结到离信都只有一天的路程之后，终于没有继续纠结下去，因为蒋绍问上门了。


    这一天一行人在靖国公府在当地的别院内休息，比起驿馆，别院一应设备显然更精致，所以这一路，但凡沿途又靖国公府产业，他们都不会去住驿馆。


    天璇暂居的小院内金桂开的如火如荼，望过去一片金灿灿的景象，空气中的满是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天璇懒洋洋的歪在床前的罗汉床上，立夏立冬则在指挥下人收拾，虽然只住一晚，但是她们并没有就此懈怠。她们家姑娘自小金贵，说不上吃不了苦，来回这两趟，一些驿馆条件简陋也没见她发脾气，但是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姑娘从来不肯委屈自己。


    “姑娘，这是厨房送来的桂花芝麻糍粑，还热着，您要不要尝尝？”立冬捧了一碟子糍粑上前问，淡黄色的糍粑上撒了金黄的桂花，白色的芝麻，看着就让人有食欲。


    天璇伸手：“正好我有些饿了。”虽然刚吃过晚膳，不过才下马车，着实没什么胃口，故略略吃了几口，这会儿缓过气来，倒是饿了。


    大抵是饿了，天璇连吃三个，再想拿第四个时，立冬不给了：“这东西不容易克化，姑娘要是还饿，奴婢让人给您下碗面条来？”


    天璇点头，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在吃上她从来不亏待自己。


    立冬福了福身就走，前脚她刚走，后脚立夏就禀报：“姑娘，世子来了。”


    天璇顿了下，把自己没骨头的姿势稍稍调整了下。


    蒋绍提着一食盒进来，笑道：“晚上才吃了几口，这会儿饿了吧？”她的好胃口，蒋绍比谁都清楚，这会儿肯定饿了。留意到桌上少了一层的糍粑，蒋绍不满的扫她一眼：“这东西容易积食，晚上少吃。你们别纵着她！”


    后面这一句是对着立冬说的。


    立冬俏脸微微一白：“世子恕罪！奴婢以后会当心。”


    “她们劝过了，我没忍住才多次了几口。”天璇护人，赶紧把食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盅海鲜粥，还有几碟子小菜，都是她爱吃，顿时夸张的吸了一口气：“还是表哥疼我，知道我正饿着。”


    说话间先盛了一碗递给蒋绍，再给自己盛了一碗。食盒内有两副碗筷，天璇这点眼力界还是有的。


    蒋绍笑了笑，拿起象牙筷，两人说着闲话填饱了肚子，天璇心满意足的靠在垫子上，一脸惬意。


    蒋绍眯眼看了她半响，看的天璇心里发毛，摸了摸脸，狐疑：“我脸上有东西？”


    蒋绍唇角一挑，没头没脑的问：“回去后，我就去你家提亲如何？”


    天璇懵了下，双眼因为难以置信而瞪大，半响天璇抖着手指他，磕磕巴巴道：“你，你，你！”说了三个你字，就是接不下去。


    蒋绍笑容不变，伸手握住她的伸出来的那只手，直直望着她的眼睛道：“我的心意，姨婆应该和你说了！你是怎么想的，”他危险的眯了眯眼：“你别跟我说这一路你都没想明白。”


    天璇抖了抖手，抽了下，没抽出来也没再继续，只觉得手心发烫，烫的她脸都开始热起来，天璇垂下眼不敢对上他的视线。


    她的反应，让蒋绍嘴角的弧度加大，他语气诱哄：“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和我说说好吗？”


    天璇睫毛颤了又颤，蒋绍的心也跟着颤了颤，他面上上一派的云淡风清，声音又平又稳，然而背上早出了一层细细的汗。


    片刻后，天璇擡起头，一脸的不可思议：“我才多大，你怎么会看上我呢！”这个问题，天璇一直想不明白，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蒋绍总不能恋童吧！天璇忍不住的抖了抖。


    蒋绍愣了下后，笑起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偏偏看中你了。”


    天璇瞪了瞪眼，显然很不高兴。


    蒋绍失笑：“就是你过完生辰那会儿，娘突然提到你长大了，要嫁人，我不好再和你这么亲近，免得坏了你的名声。那画面我完全不敢想，这种感觉是在阿歆身上说没有的，我就明白，我待你绝不是兄妹之情。”


    蒋绍神情温和，目光如水，望着天璇道：“我娶别人，以后只对别人好了，你难过吗？”


    天璇抿了抿唇，自然难过的。可若是沈天枢娶了嫂子后不能像现在这么照顾她，她也是会难过的，她觉得自己对蒋绍的感情和他说的是不一样的。


    天璇低头不敢看蒋绍：“可我觉得，我还是把你当成兄长了，我大哥那样的。”


    蒋绍面庞骤然紧绷，眼里漆黑一片，不过，很快他就恢复如常，轻笑道：“你还小，没想到这一处也正常，我不也是不久前才明白过来的。我可以等，等你长大，等你喜欢上我，不是妹妹对兄长喜欢那种。”


    “万一还是不行呢！”天璇擡眼忍不住小小声道。


    蒋绍神色不动，只是握紧了她的手，将她整个手握在掌心处，语带诱哄：“阿璇，你终究要嫁人的，嫁一个陌生人和嫁给我，这个选择很难决定吗？其他人能如我待你一般吗？”


    不能！天璇想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像他待自己这般无微不至，自从顾老夫人捅破那层窗户纸之后，天璇一直在琢磨，琢磨自己能否接受蒋绍？


    正如顾老夫人分析的，嫁给蒋绍与她而言是再好不过的归宿。理智上来说她应该接受蒋绍。


    情感上，猛然间兄长变成丈夫，天璇承认自己有些接受不能。但是她更不能接受另一个陌生人做自己的丈夫，这么一想，还不如蒋绍呢。这些年身边表兄妹成亲的例子屡见不鲜，她到底是被潜移默化的影响了。


    她只怕万一自己再努力都不能回应他的喜欢怎么办？


    天璇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我要是很努力很努力了，还是没法喜欢你怎么办？”


    蒋绍心神大松，尔后才是欢喜，喜形于色，笑意从眼底蔓延至整个脸庞，光彩照人：“阿璇，你便是不相信自己，难道也不相信我吗？我怎么会无能到在你给了我机会之后还无法打动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