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苏博

    姐妹俩敞开心扉聊了一上午，之后带苏博到宫廷定制做衣裳，逛街喝咖啡。接近下午六点钟，坐了黄包车到鸿运饭店。


    甄裕民是个极具行动力的生意人，刚跟苏眉约好，立即就打电话到鸿运饭店订了包厢。


    古色古香的厢房内，雅致的山水字画挂在墙壁，彩色玻璃镶嵌的窗户，将江城车水马龙的街景一览无余。


    甄氏兄妹在包厢里沏好了茶，等待苏氏姐弟。


    苏络第一次认识姐姐的朋友，两家热络地招呼过后，甄裕民负责点菜。苏博跟馨儿很是投缘，叽叽喳喳的聊不完的话题。


    席间甄裕民给几人布菜，他这个留洋的学生，对中国饮食比她们更有研究。每一道菜都能说出一二，从烹调技巧到制作典故，他老神在在地娓娓道来。


    一顿饭吃得欢声笑语，无拘无束。


    同样是留洋归来的世家子弟，韦仕庭就比甄裕民要冷傲清高得多，待人接物缺少真诚热枕，恐怕学问也不如人家。


    苏络心里嘀咕，姐姐选择甄裕民，实在比她眼光好太多。


    饭后店家送上水果，苏博忽然严肃地盯着甄裕民，问道：


    “馨儿姐姐有结婚物件了吗？”


    甄裕民一头雾水，笑问：“你想咋样？”


    “她要是还未定亲，你让她等我八年，我十六岁就娶她。”


    众人失笑，馨儿最先反应过来，笑问：“等你长大，我都成老姑娘了，你还要娶吗？”


    苏博无比认真地点头，想了想，怕不够诚意，立马把怀里的玉佩掏出来，塞到甄馨儿手里。


    “这是信物，给你。”又用小拇指勾住馨儿的小指，“拉钩，不许反悔。”


    众人忍不住哄笑，苏博沉着脸不高兴。


    “我妹妹很枪手，现正在议亲了，对方条件优秀。”他看了看苏眉，继续道：“小子，你没有机会了。”


    甄裕民难得夸馨儿一回，因苏博的话笑出眼泪。


    苏眉抚着苏博的头发，柔声道：“你很喜欢馨儿姐姐？”


    “她是我的理想型。”


    爆笑声再次响起，苏络捂着肚子，直说“不行”。苏眉则尴尬地想苏博在学校都学了些什么，竟如此早熟。


    馨儿收敛神色，正色道：“所以，苏小博你对我一见钟情？”


    “是。”肯定的语气让人几乎忘记他还是个不满十岁的孩子。


    “可是，你知道我理想型是怎样的吗？你又凭什么让我嫁给你？”


    苏博因甄馨儿的话愣住，以他小孩子的心性，还不曾考虑这么多。


    甄裕民和苏络及时打圆场，把苏博哄到外面玩去，馨儿将玉佩还给苏眉。


    “童言无忌，苏博的话你别放在心上。”苏眉把玉佩收好，浅笑着安慰她。


    馨儿不以为然，“本小姐魅力非凡，连小郎君也抵挡不了。你别以为我拐带儿童就好。”


    众人说笑着走出饭店，漫步在江城河堤边。河里摇曳的渔灯映照着水光，两岸是夜市的小摊，热闹喧嚣。


    甄裕民领着苏博和苏络，嘻嘻哈哈地走到前面，融入人群中。


    “上回你姆妈给你相亲，人看得中吗？”


    “人看着不错，斯文有学识。他们家也是做洋行的，算是门当户对。”


    甄馨儿对婚姻并没多少概念，只要不特别讨厌，可以试着相处。这一次双方父母特别满意，后续已经在商量聘礼的事。


    没想到个性张扬的甄馨儿，会答应父母之命。


    世事无常，天下之大，任何人任何事都在时刻发生变化。这大半年的光景，苏眉觉得好像已经过了半辈子。


    “我的事情办好以后，就该你跟我爸妈正式见面了。我哥是可以托付终身的，别看他平常嬉笑怒骂，头脑其实精着呢，不会让你挨苦的。”


    “再说吧。”苏眉敛了敛身上的流苏披肩，道：“百货公司才刚起步，那有心思儿女情长呢。”


    苏博自那晚“出格”的言行后，好像忘记自己做过什么，照常上学，放假在家写作业，安分守己。偶尔跟着苏眉去洋行，不时缠着甄馨儿玩，两人似乎成了忘年之交。


    甄氏永安百货的生意渐上轨道，投资百货公司想要盈利，可以说千难万难。尤其是东洋商行在烟酒、化妆日用品上想垄断市场。苏眉和馨儿筹划商场让利活动，看能否扭转劣势。


    让利可以吸引客流，开发新品试用也可以，但这些都需要足够的资金投入。馨儿拿着账本给苏眉，表情为难。


    “这两个月基本没有盈利，扣除租金工钱，我们勉强维持收支平衡。”


    苏眉仔细翻查账本及流水，默了默，递还给甄馨儿。


    “明天我们去东洋商行看看，先观察对手的情况。”


    东洋商行千户百货，是一所可以跟永安百货相媲美的百货公司。宽敞的商场环境，现代化的商品专柜，还有画着精致妆容的东洋客服小姐。吸引了江城权贵富人阶层到此消费。


    千户百货还设定特价区，即将到期或换季商品以普通市价卖给平民百姓。特价区人头涌动，人们争相购买来自东洋舶来好货。


    东洋人倒是会抓消费者的心理。


    苏眉和甄馨儿到了专柜，试用现下流行的化妆品。


    “香粉和胭脂成色不错，用料没什么特别。”苏眉把东西抹在手上闻了闻，基本判断出成分。


    她少时跟父亲出差，曾认识一位能制作香料的夫人，因此对香料及化妆品略懂行。


    专柜小姐顺势给她们介绍，大赞顾客有眼光，肌肤养护得好。接着推销公司的美容产品，殷切地介绍美肌养生的效果。


    问了价钱，一小瓶胭脂竟需要十个大洋，相当于贫困人家两年的收入。


    价钱令人乍舌，抵不住小姐太太们追捧。千户百货的专柜门庭若市。


    苏眉和甄馨儿相互对看一眼，默然想着回去商量对策。


    专柜隔壁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看这个味道好闻不？我觉得茉莉花更适合我。”


    “你用什么香水都好闻，喜欢就买下。”


    苏茵身旁跟一名意气风发的富家少爷，两人腻歪在一起，分明是谈恋爱的小鸳鸯。


    “苏茵？”苏眉开声喊了她，眼光打量身边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