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命悬二线
3个月前 作者: 南宫狗蛋
第二天,林织秋顶一对黑眼圈来上班。
齐刘海昨晚夜班,问,“昨晚你干嘛去了,这黑眼圈比我都重。”
林织秋兴奋的说:“我们景淮哥的演唱会,我终于补完啦。哇,好激动,昨晚都没睡着。”
严景淮是乐坛常青树,演唱会一票难求。上周他出道十五周年,办了场线上演唱会回馈粉丝。
齐刘海也是严景淮粉丝,有点同情的看着她,“你和景淮哥真没缘分,上周他唱了两个钟头,你竟然没看现场。”
林织秋哭丧着脸,“我上周班都排满了。”
“再说了,我不需要和景淮哥的缘分,我和我们老贺有缘分就够了。”
缺觉大约真的影响智商,平日里很靠谱的小林护士傻笑起来,从抽屉里翻出几袋冲饮,问同事:“来一个。”
齐刘海刚找出杯子,赵慧此时路过,不屑道:“哼,这点便宜都占。”
这个冲饮不知是谁买的,一直放在护士站,谁想喝就自己拿。齐刘海不知她又发什么癫,却听她说:“自己没杯子吗。”
齐刘海回头看,林织秋面前放了个病人餐专用的杯子。
是她上班时带来的。
“这是病人的,我帮忙送去后厨。”林织秋有点暴躁:“我有杯子!”
“马屁精!”赵慧睨她,“你什么事都给病人做,我们怎么办。为什么要做不是自己的工作,你是不是想卷死我们。”
林织秋默默深呼吸,告诫自己不能和傻孩子一般见识。她挤出个笑脸,“姚先生今天出院,我去看看需不需要帮忙。”
说罢,火速离开。
离开前,还带上那个惹是生非的杯子。
赵慧不满:“看看看看,她又开始卷我们。”
齐刘海叹气,“你快歇会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护士长。”
她劝道:“小秋和我们不一样。”
“我们觉得工作不开心,可以辞职,大不了回家啃老,最多挨顿骂,起码饿不死。你让小秋怎么办,她没了这份工作,可能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林织秋是孤儿,这件事在W医院不是秘密。
赵慧更加不满,“我才不会辞职,我可喜欢我的工作啦。”
她想了想,又说:“贺辰安不是林织秋男朋友吗,林织秋怎么不找他帮忙。果然,她自己也知道,男人就是靠不不住。”
两人正在八卦同事,墙上的紧急呼叫铃疯狂闪烁起来。
齐刘海惊讶:“这是,姚先生病房。小秋刚才,是不是——”
话没说完,赵慧已经跑出去老远了。
姚郁庭身体情况稳定,今天只需要查餐后血常规。没人打扰,他睡到自然醒。等他起床,病房里一个人都没有。那种孤独感更明显了。
好像已经养成习惯,他想按呼叫铃喊林织秋。但想起今天以后,两人再不会见面,他便放下手。
他发了好一会儿呆,老关来了。
老关把餐盒放在矮桌上:“小江做的,还热,快吃吧。”
姚郁庭应了一声,让他去办出院手续。他特意叮嘱,要给小林护士好评,还要写个感谢小作文,最少一百字。
老关表示,自己上学时都没写过这么多字。姚郁庭便自己写了一篇,让老关给小林护士填上去。
老关出去了,病房里又剩他一个人了。
林织秋敲了半天门,没人应答。
难道已经出院了。
她微微皱眉,推开病房的门。
开门那瞬间,林织秋瞳孔紧缩:
姚郁庭倒地上,身体不断抽搐,皮肤泛起大片紫红,遍布着细细密密的小疙瘩。
他手边倒着个餐盒,里面的洒出许多粥。
他又过敏了。
姚郁庭这次情况比上次严重,连打两针肾上腺素才救了回来。
所有人都过来撸林织秋脑袋,连赵慧都偷摸蹭了两下。
许护士长拍拍胸口,“幸好,幸好。”
贺辰安也挺紧张,“谁能想到,出院前还闹这种幺蛾子。”
林织秋被这场变故吓到了,缓了一会,才有力气说:“我去取药了。”
看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许护士长感慨:“小秋是个好姑娘,又能干又靠谱,你可别欺负她。”
贺辰安摇头,“我怎么敢啊。”
林织秋正在备药,姚堇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幽声说:“听说,你又救了我爸一次。”
林织秋总觉得他像某种冷血动物,有种湿漉漉的冷,看人时也不带感情,好像把你当做猎物,所有等待都只是为了咬你一口。
她不太想和他接触。
她把门稍微关了一些,“药房不能随便进。”
姚堇言却没说什么,只散漫的倚着门,盯着林织秋看。
林织秋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干脆转过身,留给他个背影。
今天阳光不错,照进屋子里,把林织秋的影子拉得老长,一直延伸到姚堇言脚边。
姚堇言突然问:“我听说,打点滴的时候,只要在瓶子混进一点点空气,他就死了。”
林织秋正在准备输液用的软管,闻言转身,警惕的看着他:“现在的输液管有过滤空气的功能,这方法没用。”
姚堇言看了她一会,莫名笑了。他随意的冲她晃晃手,表示自己要走了。
离开前,他指了下她的腰。
林织秋低头一看,在她腰间的位置,白色的护士服染了块污迹。
她手伸进口袋,摸出一袋冲饮。
刚才她忙着躲赵慧,随手把撕开的冲饮塞口袋里。没想到,被姚郁庭的粥泡开了,染出一团褐色污迹。
她哀叹一声,去问同事借衣服。
等林织秋再出现在姚郁庭病房门口,大半个上午已经过去了。
老关和姚堇言正在门口说话,林织秋好奇的问:“姚先生有客人吗。”
姚郁庭有两个孩子,小儿子是姚堇言,大女儿叫姚夕雾,也是赵衍明的太太。
姚郁庭和赵衍明同属某家跨国公司管理层,都负责市场业务,翁婿二人分属于不同派系,是竞争对手,平时没少给对方下绊子,更不论这种时刻。
赵衍明瞄准机会,铁了心要从姚郁庭身上咬块肉下来,姚郁庭自然不肯,两人你来我往斗得热闹,谁想到姚郁庭亲闺女今日上门,指责父亲做事太过分,要求他和自己丈夫和解。
老关不住摇头,“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咱们家这两个姑娘,没一个省油的灯。”
姚堇言开玩笑道:“您怎么背地里说人坏话。”
“你这孩子,就是太老实。”老关无奈,“你今天别往你爸面前凑,当心挨骂。”
姚堇言做个无奈的表情,“我本来也不乐意和他玩。”
别人家讲究家和万事兴,家里人吵架自然是劝和的,他们家好像不是这样。
林织秋皱起眉头,“医生说,病人最近几天不能受刺激。”
说罢,推门进去了。
屋里一片狼藉,杯子和书的碎片滚了满地,有一张茶几还被掀翻了。姚夕雾嗓音尖利,林织秋才进门,便被她吵得脑袋疼。
姚郁庭身上的疹子没消,只能可怜兮兮半躺在**。他看起来很想骂人,但嘴唇也还有些肿,说话不太利索,憋得眼睛通红。
实在被惹急了,他抄起手边的东西朝女儿砸过去,但他准头不行,没一个能砸中,反倒把自己气个半死。
林织秋严肃起来,对姚夕雾说:“这位女士,病人需要静养。”
姚夕雾转头,脸上带着高高在上,上下打量林织秋一遍。
她是电视里那种刻板印象的女强人,穿廓形外套,涂暗红唇膏,黑色的眼线恨不得扬到太阳穴,满脸记不住五官,只留下个这女人不好惹的印象。
她虽然没说一个字,谁都明白,她瞧不起林织秋。
姚夕雾脾气很大,平时她和姚郁庭吵架,没人敢掺和。如今有林织秋打头阵,老关也壮着胆子进来。
他劝道:“小夕啊,你爸还病着,有事回家说吧。”
姚夕雾轻蔑的看他一眼:“绑大闸蟹的麻绳还以为自己和螃蟹一个价呢,你一开车的,有资格说我。”
姚堇言眉毛一挑:“姚大小姐,这么大岁数了,幼儿园毕业证还没拿到吗。老师没教你说话要有礼貌?”
姚夕雾更是不屑:“一个野种,也配和我说礼貌——”
下一秒,只听一声闷响,姚郁庭的枕头砸中她的后脑。
姚夕雾愤恨回头,姚郁庭言简意赅:“滚!”
姚夕雾走了,老关也带走想看热闹的姚堇言,病房里只剩下姚郁庭和林织秋两人。
姚郁庭心中怒火未消,还有些尴尬。
他昨晚话说得潇洒,今早又被这姑娘救一回。哪个正常人能被同一个坑绊倒两次。
他才想说点什么,林织秋已经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她拍着胸口:“我还是第一次和病人家属吵架,姚先生您女儿好吓人啊。”
她大约是真的害怕,竟当着别人家长的面告状。
她诚恳的看着姚郁庭:“姚先生,我可是为了您才吵架的,如果您女儿投诉我,您一定一定要阻止她呀。”
她可怜兮兮的说:“求您了。”
她这模样实在可爱,姚郁庭心跳莫名快了几拍,心中郁气瞬间消散。
姚堇言打完电话,透过病房的门缝看见这场景,脸色又冷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