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一定会实现的梦想

    网站方竟找不到任何解决办法，这串金光闪闪的字挂了半个月才消失。


    “我只是为维护网络环境做出一点微小的贡献。”


    闻清音想起这事就生气：“我真是服了，初中物理都没及格的人，竟然想算出黑洞面积，真是不可理喻。”


    “你知道吧，他们竟然说，M国和L国都没有的技术，我们不可能搞出来。”


    “在这帮杠精心里，说不定火箭都要烧柴油呢。”


    闻清音说这话时隐隐透着种傲慢，但不讨人嫌，反倒有种微妙的安全感。


    不过，让严景淮惊讶的是另外一件事。


    他说：“我听说，你们那个技术的名字，有三十多个字。”


    闻清音笑得不怀好意，“我是故意的。”


    “翻译外语字数更多。”


    “你不知道，我写毕业论文时，差点给那些外国名词折腾死。”


    “复仇的种子就是这时候埋下的。”


    “小闻董吃过的苦，必须报复回去。”


    这中二病的熊孩子。严景淮忍笑，还挺可爱。


    说话间两人拐过转角，几个穿黄色格子衬衫的男女正在墙上写写画画。


    见闻清音过来，他们熟稔地和她打招呼：“小闻董，好久不见啦。”


    闻清音在这里格外没老板架子，随意的招招手，问，“我老师呢？”


    “办公室。”有个绑双马尾的女生说：“我的研究有一点新进展，数据文件在您办公桌上。”


    闻清音比了个‘OK’，表示自己很期待。


    ‘Mn’有五层高，没电梯。


    严景淮对此表示不解：“节约爬楼梯的时间，不是更有效率吗。”


    “是故意不装楼梯的，要增加他们的运动量。”闻清音暴露奸商本质：“他们都是我精挑细选进来，替代成本太高，得好好保养，省的猝死。”


    她是认真的。


    因为在每层楼的楼梯间，都贴了醒目的红色大字：按时饮水，保证睡眠。


    两人停在三楼一间办公室前。


    闻清音敲敲门，里头才说了个‘请’字，她就大摇大摆进去了。


    屋子里人还挺齐。


    闻清音的导师坐在自己办公桌后，舒季媛站在她身侧，把一份文件递给她。


    师兄在两人对面，举着个摄影机，郑重地记录这一时刻。


    三人看见闻清音，都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舒季媛不愿跟闻清音生气，于是冲严景淮发火，“怎么让她跑出来了！”


    师兄宽慰道，“小伙子年轻，猪迷心窍也是有的。”


    卓教授哭笑不得，“你时间倒掐得准，我才签完字。”


    合同是闻清音盯着钱律师拟的，该签的名字也在半年前签好了，但她就像第一次看见似的，把合同重新读了一遍。


    她把合同仔细收好，拥抱自己老师，“卓月同志，欢迎你正式成为‘Mn’的一员。”


    卓教授轻拍她的背，开玩笑道：“你们公司真不好进啊，我给你打了十年工，才换来个正式编制。”


    卓教授大学读的是听觉专业，完成博士学位后，留在M国发展自己的事业。


    她的项目进展很快，在业内小有名气时，她的硕士导师邀请她回国，共同研究人工耳蜗。


    那时国内没有自己的人工耳蜗，全依赖进口，价格贵到离谱。卓教授思索再三，同意了。


    没想到，老东家不接受她的辞职报告。


    大老板很看中她项目，不愿放人。他们一方面给她提供更优渥的科研环境和报酬，另一面是苛刻的竞业协议。


    卓教授本来是犹豫的，直到一件事让她下定决心。


    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一个她很想要的领导职位，被另一位R国籍亚裔得到了。


    不论是学术造诣还是领导能力，那人都不如她，但她申请了两年的职位就是给那人了。


    这个国家靠自由民主平等公正吸引了她，但那些自由民主平等公正并不属于她。


    卓教授第二天交了辞职信，带着‘十年不得从事该行业’的竞业协议回到祖国。


    她成为母校的客座教授，本以为会荒废十年光阴，没想到遇见闻清音。


    闻清音那时已经进入‘闻氏集团’，虽然还是个半工半读的学生，但已经把黑心资本家那套玩的熟练。


    她搞了一些灰色手法，把卓教授塞进自己的皮包公司。


    ——就算在昨天，如果有人去查，卓月教授还隶属于某家服装公司，为一个叫王德福的人打工。


    师兄也过来拥抱他们，“恭喜啊，老师。恭喜啊，小闻董。”


    同是从事科研行业，他们懂得彼此的艰辛。


    闻清音问他：“你有三脚架吗，我们来合照。拍得漂亮一点，以后可是要进教科书的。”


    舒季媛不想凑这热闹，闻清音拉着她不放，“不可以，你是小闻董的助理，也是师兄的精神慰藉，是重要人物。”


    严景淮也不想入镜，比起舒季媛，他更没合适的身份。闻清音也拉着他不放：“不许走，你是小闻董的丈夫，还是我们的赞助商，你很重要。”


    为表尊敬，她甚至打算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他。


    舒季媛挺吃醋，“你们关系真好。”


    闻清音说：“当初师兄发表论文，不也把你放在第二作者。”


    师兄行绅士礼，“这是工科生最大的诚意。”


    于是五个人别别扭扭拍了十几张，又花费半小时，选出一张让所有人满意的照片。


    要不是亲身经历，严景淮真不肯相信，平日严肃的科学家也会在乎自己上镜好不好看，并且亲自监督销毁废片。


    闻清音抱着一沓资料回自己办公室。严景淮看见资料上大红大绿大紫大黄的曲线图，有点明白闻清音的审美是怎么回事。


    闻清音变成富贵嬢嬢这事，没一份论文是无辜的。


    严景淮好奇，“这是什么？”


    “各小组研究进展。自从爷爷生病后，我就没过来了，需要看得有点多。”


    据闻清音介绍，刚才那个双马尾姑娘在研究穿越时空；还有人想证明人类的躯体是累赘，人类只凭借大脑就可以构建更真实和复杂的世界——


    小闻董科学怪人石锤。


    她甚至找到小伙伴，收集了整个公司的科学怪人。


    严景淮很担心她误入邪教，试探道：“你们单位，是做什么的？”


    闻清音说：“我们主要生产人工耳蜗和助听器配件，师兄那个团队是研究编程的。”


    “知道助听器汉化编程吗，前段时间新闻有报道，就是师兄那个团队做出来的。”“最开始，我们国家的助听器用的是国外的编程，不是很适合汉语发音。师兄搞出来后，我们就有自己的啦。”


    “当然，‘Mn’最重要的项目，也是我老师的研究课题，——听细胞再生。”


    “我们能听见是因为听力的包细胞和神经细胞。它们只在胚胎发育期形成，每个人每只耳朵从出生就有大约15000个毛细胞，好像很多，但这些细胞一旦损坏，是不能再生的。”


    “我们正在做的是，让它们重新生长。”


    “这是逆天之举，我们在冒犯神明，我们在做女娲才会做的事。”


    “很多年后，当人们不再被耳聋困扰，他们回溯历史会发现，今天，是人类历史上伟大的一天，今晚，是人类历史上伟大的夜晚。”


    “历史将从今夜改写。”


    “这是我的梦想，我从不怀疑它会实现。”


    “它一定会实现。”


    闻清音眼睛烧着一团火，那团火烧得太旺，几乎把严景淮灼伤。


    她是疯子。他想着，却忍不住想再靠近一些。


    他又想，比较起来，我的梦想，简直渺小的易如反掌啊。


    这中激烈澎湃的情感几乎抽空他的灵魂，让他忍不住颤栗。他在椅子上缓和了好一会才回神。


    闻清音已经站在自己的白板前。


    她满脸愁思，写下了一串公式。见严景淮看自己，她羞愧的说：“太久没计算了，我都记不清了。”


    严景淮崇敬的看着她，“没关系，慢慢来，你正为未来奠基。”


    他好奇，“不过，你在计算什么？是传说中的核对实验数据吗。”


    闻清音回答：“在研究多少香蕉的辐射量导致了小黄人的变异。”


    她说的是普通话，严景淮唯一听得懂的语言。每个字他都听懂了，但组合在一起就不明白了。


    “你知道吗，香蕉里含有天然放射性的钾-40，1香蕉等效剂量=0.0778微西弗，是辐射量很高的水果。”


    闻清音信誓旦旦，“小黄人肯定是香蕉辐射才变异的。钱思远还不信，等我证明给他看。”


    怪不得，她说的那些话，什么Bo-di,Blumock有点熟悉。


    这尼玛不就是小黄人语吗。


    严景淮觉得自己遇到感情骗子了，于是他对闻清音展开报复：


    他把人固定在自己怀里，挠、痒、痒。


    闻清音很怕痒，严景淮才碰到她就开始求饶。严景淮却不肯放过他。


    两人闹成一团，师兄进来了：


    “今晚是汉堡之夜，老师买了好多肉夹馍——嚯，你俩，额，你俩继续玩吧，我，我什么也没看到。”


    见师兄独自出来，舒季媛好奇，“你不是去叫人了？”


    师兄笑容诡异，“人家小两口甜甜蜜蜜的，我们不好打扰。真没想到，闻清音这头小野猪还挺通人性，谈起恋爱也有模有样。”


    走廊人挺多，声音也吵，舒季媛没听清他的话。她大声问，“间间怎么了？”


    话音才落，所有都惊恐的看向她。


    有个机械童音从墙缝冒出来：“我在，有什么可以帮您？”


    师兄捂脸：“我们为什么在楼里偷偷摸摸的喊闻间间，就是怕把它招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