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七人咒

3个月前 作者: 王珂
    圣女轻挪莲步移向百丈外的岩壁冰亭,兀鹰等人恭顺地跟随。进入冰亭,圣女站在冰台上徐徐说:“送她上来。”


    兀鹰心脏咚咚狂跳,似乎要蹦出来了,他等待的就是大长老敬献圣少女这唯一的机会,就在眼前了!兀鹰护送阿木走向圣女,圣女五官隐藏在灵动的深蓝面具下,她朝着阿木伸出了手。


    阿木一愣,也将右手伸向圣女。


    兀鹰眼中杀机乍现!他拿阿木做挡箭牌,手腕一翻,一把幽绿色匕首猛地刺向圣女的胸膛。


    圣女身形停顿,眼看兀鹰阴谋就要得逞,阿木不知哪来的一股怪力硬生生地把兀鹰推飞!兀鹰踉跄着连退五六步才站稳,瞠目结舌地瞪着阿木。


    “大长老,你在干吗?”云眼脖上卜石叮咚乱撞,他红着眼怒斥,“兀鹰你敢刺杀圣女!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


    兀鹰横眉一竖:“给我闭嘴!”


    班西的鹰剪倏然穿透了侍从的胸膛,侍从死不瞑目地倒下去。下一瞬间,鹰剪撂在了云眼的脖上,班西阴笑道:“祭从大人对不住了,就按大长老说的请你闭嘴。”


    云眼神情悚然,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兀鹰手持黑鞭,冷冷地望着阿木:“没想到你这小丫头会出手坏我的好事,不过无所谓,即便挑明了,凭我的黑鞭也能除掉圣女。还有你阿木,也得陪葬。”


    “为什么要这么做?”阿木黑瞳少有地出现波动,如同一汪深邃幽潭涌起旋涡。


    “为什么?阿木,你问得太好了!我就怕没人这么问我,没人问我,那我胸中的苦楚仇恨可能到死都要埋在心底里。好,我就告诉你原因。”兀鹰仇怨地望向深蓝面具下的圣女,“就是因为她,因为这个高高在上的古窅教圣女,我古族死了上万的族人。五百四十五年前圣女出现在十方山,毁天灭地,莳泽族长供奉圣女并创立古窅教。但从第二年开始,噩梦般的诅咒就开始充斥于整个古族内,那一年古族新婴里出现了五十二个奇形怪状的婴儿,莳泽大长老想尽办法医治都无济于事,婴儿成长速度惊人且展露出贪婪的嗜血之性。莳泽大长老便以对圣女不虔诚的罪名将五十二个婴儿驱赶至流放地,而这仅仅只是开始,第二年畸形婴儿出生了八十五个,第三年有了一百零三人……那之后每年畸形异类有增无减,莳泽大长老将它们叫作‘异徒’,定下圣规一旦异徒潜逃格杀勿论。几百年来被送入放逐地后,因为疾病、争斗、食物匮乏等原因死去的异徒足有几万人。”


    兀鹰强忍着自己内心滔天的愤怒:“异徒是长得凶神恶煞,秉性冷血无情,但不可否认他们也是古族的族人,流着跟我们相同的祖先的血液。他们有什么罪?不虔诚的异徒纯粹是狗屁说法!那些人可是从孩提时就变成了那副鬼样子,天性未泯的孩童懂什么虔诚不虔诚,一切都是古窅教强加给他们的桎梏。所有的根源都源于她,圣女!呸,她只是会带来噩梦的妖姬!”


    “如果不是她,古窅教就不会存在,异徒也不会出现,古族虽然羸弱但可以顽强而自由地传承下来。现在一切都改变了,或许某天睁开眼你会发觉孩子变成了异徒,他的小手不再温暖而变得冰冷。你麻木地看着孩子被送进放逐地,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偷偷地流泪。”兀鹰眼眶潮湿,仿佛忆起弟弟兀炅被蛮夸强行抱走的一幕,“我要为默默流泪失去至亲的族人报仇,我要为被命运摆弄惨死放逐地的同族报仇,还有兀炅、嬷嬷……所以我要杀了妖姬。”


    “你现在明白了?”兀鹰杀气凛然。


    阿木流露出怜悯:“古族发生的悲剧让人难过动容,但这也并非出于圣女的本意,只怪天命难测、造物弄人罢了。可以不要杀她吗?”


    圣女裙裾飞扬,她空灵缥缈的目光不知落在哪里。兀鹰仰天狞笑三声,长鞭爆响将地面甩出一道破痕:“我的恨已经入骨化血成为生命的一部分,如此刻骨铭心怎么能不杀她?阿木你让开,我或许会对你网开一面。”


    阿木决绝地挡在圣女面前,没有丝毫胆怯,就如在黑石桥舍身守护米塔一般,阿木似乎永远把他人的安危置于自己的性命之上。兀鹰五官狰狞道:“冥顽不灵,我就成全你。”


    黑鞭划破冰气刺向阿木神堂穴,阿木平静地望着鞭尖。蓦地巨冰上一声断喝,同时一道银光快如流星将黑鞭击歪。兀鹰怔忪之间,回首竟看到了他以为已经死定的三个人:黎斯、米塔和胖道士。


    兀鹰诧异道:“你们没死?”


    胖道士拽了拽破道袍:“在鬼门关转了一圈,结果阎王爷说我太久没洗澡臭了,阎王殿不收脏鬼就又把我放了。至于他们俩,阎王爷也不收,没办法就都回来了。”


    胖道士的话让兀鹰更冒火,恨恨道:“该死的游槐,就知道信不过这瓮声瓮气的家伙。你们来了也好,我一并收拾掉你们。”兀鹰不再多言就要动身,黎斯忽然扬声问道:“兀鹰大长老可见过古族祖庙内的四个漆盝?”


    兀鹰闻言收了长鞭,愕然瞪视黎斯:“你怎么知道漆盝……莫非你去过祖庙?”


    “兀鹰大长老少安毋躁。既然你问我,倒不如先回答我一个问题。”黎斯见机说道,兀鹰不耐烦地应下。黎斯缓缓问:“我想知道你跟边奎的关系。”


    “边奎?”这回轮到胖道士、米塔吃惊了。兀鹰显然没想到黎斯会问他这个,他顿了顿道:“什么边奎,我不认识。”


    “真不认识?”黎斯意味深长地笑着,“那么你也一定不认识常伯了,自然也不会承认边奎和常伯乃为你所杀!”


    兀鹰嘴角抽了抽,冷哼道:“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边奎或是常伯我通通不认识。”


    黎斯笑容渐去:“那我就慢慢告诉你。首先说说边奎,他将我、公羊雁、常伯、胖道士、米塔和阿木带入十方山,其实是早有预谋。边奎在十方山里隐藏得很好,但最后难免有所疏漏,最大的破绽是这个。”黎斯掏出了得自边奎的羊皮古卷。


    “这是边奎的地图。”胖道士认出来了。


    黎斯颔首:“边奎被杀后我对照羊皮古卷前往黑石桥,结果在途中发现了蹊跷。羊皮古卷乃边奎先辈所绘,虽然繁杂但路线还算清晰明了,我首次观摩尚能找到黑石桥,但边奎却在参考古卷时走错了两个岔路。要知道古卷标识最明确的就是岔路,这就有点匪夷所思。如果边奎是普通山客还说得通,但他可是对十方山了若指掌的向导,无论靠经验还是凭古卷都不应该犯这种无法解释的错误。不过后来我想出了一个解释,那就是‘欲盖弥彰’。”


    胖道士回忆起边奎带错路的经过,他愣愣道:“欲盖弥彰?”


    “对。边奎故意装得对黑石桥十分陌生,还走错路,就是为了掩饰他很熟悉去黑石桥的路!因为他经常走这条路,并且也经常由黑石桥进出内山,这说明边奎应当跟刑天城里的某个人有所联系。”黎斯一步步剖析,“而某人在刑天城中具有权势,故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跟边奎联络。边奎的欲盖弥彰恰恰也说明某人与边奎的预谋有关,很可能边奎只是被其摆布。”


    “至于某人是谁,预谋是什么,还需要等等才能说清楚。”黎斯长吁一口气,“接下来我要讲讲这样东西。”


    “它叫紫梦萝,是开在抚瓦村古树下的紫色剔透的小花。”黎斯想摸出折下的紫梦萝却发觉不见了,兴许在下火穴时不慎掉落。黎斯无奈地叹口气,幸好胖道士等人还记着紫梦萝。黎斯继续说:“我有个朋友跟我描述过紫梦萝,她把紫梦萝叫作紫梦精灵,因为它只在深夜才会开花。于是在抚瓦村的第二夜我利用紫梦萝的特性做了一个小小的陷阱,我找了些微小的荆芒,然后用青果汁把荆芒涂成青色再藏于紫梦萝花蕾间,待到夜深人静花开无声,倘若有人经过古树下鞋裤难免会扎上青荆芒。而之所以做这个陷阱是因为我觉得凶手还会出现,果然那一晚边奎死于非命。边奎当时守着古井,我在石台前头,所以凶手定然是从古树下饶到古井杀人,也就是说他中了我的陷阱。”黎斯目光熠熠,“但天亮后我并没发现谁扎上青荆芒,我以为陷阱失败了。直到黑石桥上,兀鹰你收服异徒,我在你裤腿上发现了青荆芒。”


    “杀死边奎的凶手就是你,你还杀死了常伯。”黎斯把证据讲出,冷静道,“包括想杀却未杀死米塔的也是你。”


    兀鹰面露惊色但并不承认:“少绕来绕去地说废话,你亲眼看到我杀人了?”


    黎斯还没回答,胖道士手捏下巴说:“常伯和边奎被害时大家睡着了,所以没看见凶手。但米塔受伤那晚我可醒着,至今仍记忆深刻……那双仿佛划破黑暗虚空的光手扼住了米塔的脖子!如果凶手不是魑魅魍魉,而是兀鹰。他又是怎么做到的?”


    兀鹰冷笑:“问得好,黎斯你倒说来听听。”


    黎斯感受到兀鹰挑衅的视线,毫不退让地说道:“首先我并不相信世间有鬼,所以抚瓦村的凶案一定是有人在搞鬼,只为干扰我们的判断。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常伯、边奎被杀以及米塔受伤的情形可有什么相同点?那些显而易见却因惊恐被我们忽略掉的。”黎斯转身看向胖道士和米塔,希望得到两人的答案。


    胖道士挠挠头:“相同点呀,三起案子都发生在半夜三更算不算?”


    黎斯未表态。米塔想想说:“案发点都在抚瓦村。”


    “这不是最紧要的。”黎斯视线越过两人,落在阿木恬静的面庞上。阿木漆黑的眼眸眨了眨开口说:“死而复活的尸体。”


    兀鹰冷峻面容莫名一僵,黑鞭攥得咔咔作响。


    黎斯笑了:“没错,除了常伯被杀的第一晚,之后两晚都诡异地出现了死而复活的尸体,第二晚是常伯,第三晚是常伯和边奎。即便把他们都埋了,尸体还是会跑回我们面前,这自然不是诈尸,是凶手故意为之。一开始我以为凶手是想装神弄鬼来吓唬人,但到了后来我怀疑凶手另有目的。”


    “另有目的?除了吓人,那尸体还能做什么?总不能让尸体去搬东西吧?”胖道士一脸莫名其妙。


    “胖道士你识数吗?”黎斯忽然问。胖道士眼皮翻了翻:“我怎么可能不识数,又不是白痴。”


    “那你算算常伯等三起凶案发生时在场的人数。”黎斯补充道,“死人也算。”


    胖道士眼睛往上瞟了下,须臾惊诧道:“算起来三起凶案在场的都是七个人……等会儿,难道你想说尸体死而复活是为了凑人数,凑够七个人?”


    “正是,你果真不是白痴。”黎斯眼中闪现异彩,“七个人只是相同点之一,第二个相同点是驱虫香。我们在抚瓦村住了三晚,前两晚边奎都点了驱虫香,而在第三晚边奎死后我又嗅到香气,但这一次却不知是谁点的,总之三起凶案发生时全燃着香。”


    胖道士和米塔表示对第三晚的驱虫香有印象,阿木并未说话。


    黎斯沉吟片刻:“接下去的最后一个相同点,可能你们都不曾留意,而我也是在第二晚才察觉到它。它是一种……”


    阿木轻露贝齿打断黎斯:“它是一种如泣如诉、如真似幻的悲恸之音,又仿佛来自于古老未知的靡靡咒音。”黎斯眼睛一亮:“就是这种悲涩之音,原来你也听到了。”


    阿木莞尔一笑。


    黎斯从头整理:“七个人、驱虫香、悲涩古老之音,现在再回到最初的问题——兀鹰大长老可见过古族祖庙内的四个漆盝?不管你见没见过,我见过。在祖庙隐藏的四个漆盝中,左数第三个漆盝内有一本似帛非帛的古卷名曰‘七人咒’,虽然是用失传文字所撰写,但其中我还是捕捉到了‘七人’‘香’‘咒音’‘隐杀’等几个能看懂的关键词!由此我推想七人咒是古族先辈流传下来的暗杀之术,可隐身匿踪,杀人于无形,不过此术施展需要满足几个条件。第一,就如其名,杀人现场必须有七人。第二,须燃古族特制的黑香。第三,须配合神秘咒音施展。”


    黎斯目转神动:“兀鹰大长老,你就是利用七人咒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杀了常伯和边奎,又险些杀害米塔,而那惊鸿一瞥的虚空光手就是七人咒隐身杀人的功效!”


    “你、你……”兀鹰从心底内感受到了可怕,与这个叫黎斯的青袍男子接触得越多越觉得胆战心惊。兀鹰脑门沁出冷汗,想否认却不知如何否认。


    “还不承认的话,我还有这个。”黎斯取出小半截黑香,“这半截黑香就来自于古族祖庙,其颜色、气味跟边奎的香一模一样。言已至此再明白不过,黑香是你交给边奎的,你就是掌控边奎的刑天城某人。”


    “至于你所预谋的事,首先是命令边奎将我们带入抚瓦村,然后铲除掉阻碍你或者威胁到你的目标。接着指引我们去刑天城,最终的目的则是让我们来充当你弑父夺权的替罪羊。兀鹰大长老,我可有说错?”黎斯将一个邪恶的阴谋完整地娓娓道来。


    胖道士和米塔听得脸色几变,云眼缩在角落目瞪口呆,兀鹰则面色深沉杀机显现。阿木凝望着黎斯侧脸,久久不曾移开。在场几人神情变化都被黎斯看在眼里,黎斯干脆地说下去:“但你最大的疏漏就是太过急躁。祭宴上兀岩中毒暴毙,别人尚在思索,你却冲出去认定是公羊雁在酒里下毒。你如何知道酒里有毒的?要知道当时石桌上摆放的珍馐美味不下十盘,清水素果也俱全,你难道跟云眼一样会占卜星算算出来?非也,那是因为毒是你下的,你当然知晓毒在酒里。”


    黎斯又顿了下:“还有公羊雁暗兜里的凤凰胆。试问有哪个下毒的人会把毒药带在身上,除非他是傻子或白痴,这显然是一个设计好的李代桃僵栽赃嫁祸的诡计。至于凤凰胆,想来是你前晚灌醉了公羊雁藏在他暗兜里的。”


    “你完美地隐藏了弑父真相,又找来了板上钉钉的替罪羊,继而威勇擒凶顺理成章地继承大长老之职,这可谓是不可多得的一箭三雕。只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杀人者必自诛!你的罪行终将被公布于世。”黎斯义愤填膺地说。


    兀鹰突然阴恻恻地一笑:“黎斯啊黎斯,你真出乎我的意料,也让我大开眼界。我本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却被你不断找出破绽,真厉害!我兀鹰欣赏有智慧的人,可惜你站在了米塔那边,不过事已至此我也没必要隐瞒了。”


    “你说得没错,杀常伯、边奎,刺伤米塔的人就是我,用的正是七人咒。”兀鹰放慢语速,“七人咒真本藏在祖庙隐室中,我一直未发现隐室所以没见过。至于我得到的七人咒是第三代大长老洇鱼氏从祖庙偷抄来的假本,因为七人咒过于血腥残忍,连同‘十方毒种’‘惑骨’两种凶法被古族先人一并列为三大禁术,不允许古族后人再使用。”


    “同你所猜的一样,七人咒的施展需要集齐三个条件:七人、焚香、咒音。所以我把古族黑香交给了边奎,再配合蛊迷咒音和七人数我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杀人了。杀常伯是因为我锁定了公羊雁做替罪羊,常伯是个累赘。杀边奎则是因为这家伙太胆小,在常伯死后他竟然告诉我不想干了。哼!自寻死路的笨蛋。至于米塔,我同她是旧怨。”兀鹰冷漠道,“而毒杀蛮夸是因为他该死!”


    “你这个弑父的畜生!”米塔怒视兀鹰。


    兀鹰毫不在乎,像是同人讲述心事般缓缓而谈:“从我降生那刻起,蛮夸就从未关心过我,对于我来说他只是一尊遥不可及的冰冷石像。我的至亲是嬷嬷和弟弟兀炅,我没有过多奢望,只想跟他们平静地生活,但一切都在某天清晨被毁灭了。蛮夸抢走了兀炅,说他是异徒要送往放逐地,嬷嬷追出去很远,结果伤心欲绝地从山崖滚了下去。我一觉醒来便成了孑然一身,而蛮夸却未曾因为嬷嬷和兀炅流露出哪怕一丝的伤心难过,我恨他!恨他的漠不关心,恨他的冷血无情,恨他的古窅教狗屁圣规……他们一同毁掉了我的家,夺走了我的亲人。”


    兀鹰表情冷酷道:“也是在那一天清晨我下定决心要复仇!对所有伤害过我和我至亲的人报复……蛮夸、古窅教,还有圣女,我每一个都不会放过。米塔你说得对,我就是畜生,哪怕将来永坠畜生道我也断然无悔。”


    米塔从兀鹰的言语间感受到了他刻骨铭心的恨,他就是靠着这股仇恨支撑下来的吧。兀鹰仰天嘶吼大笑:“哈哈哈,生命多舛本无常!我已经说出了真相,你们死得不冤了。”


    兀鹰眼中划过冷芒,黑鞭昂首。胖道士嗅到危险气息,忙张嘴说:“等一下,我插嘴说一句。其实造成异徒出现的罪魁祸首根本就不是天罚诅咒,也跟圣女无关,原因是古族人喝的银河水里蕴含冰焰奇毒。”胖道士清晰扼要地介绍了冰焰奇毒,又把兀岩托他解毒的事也讲了,就是为了让兀鹰相信。


    兀鹰眼中流露出迷茫:“冰焰石?”


    “正是,冰焰石乃地髓石的一种奇特变异,它的形成至少需要三千年以上,所以它跟圣女没关系。况且地髓石深藏于万丈地心,又怎么是人类可以影响到的?”胖道士对黎斯悄悄眨眼,意思是说兀鹰就靠他摆平了。


    “万丈地心,人类的确办不到,但拥有‘神迹’能够带来天崩的圣女就可以做到。对了,就是五百年前毁天灭地的天崩才令地髓石脱离了地心,银河因此受到毒污,古族的灾难才真正开始。难道不是?”兀鹰咄咄逼人地瞪着胖道士。


    胖道士对地髓石为何脱离地心也有困惑,支支吾吾道:“天崩,天崩的话……或许是地髓石脱离地心的原因,但这也只是可能啊!”


    “不管是不是天崩造成的,总之跟圣女脱不了关系,此仇必报!”兀鹰黑鞭一甩,冰面再添一道碎痕,“恭请圣女仙子魂归九天。”


    杀气激荡,兀鹰如同黑鹰般扑向古窅教圣女。班西也挥舞鹰剪冲上去。


    黎斯断喝:“救人!”黎斯和胖道士纷纷抵住兀鹰和班西,四人两对缠斗在一起。米塔趁机来到阿木身边,紧紧抱着她:“别害怕,这次换我来保护你。”


    阿木笑如孩提,纯真美好。身披圣袍的圣女默无声息地站立在两人身后。


    “杀,杀,杀,杀!”兀鹰双目血红,黑鞭更似一条嗜血的毒蟒荡起层层黑影罩在黎斯四周,只待机会便是致命一击。黎斯却把三尺青锋舞得滴水不漏,不给兀鹰丝毫突破的机会。兀鹰瞥眼看了一下不远处的圣女,声音如锥刺耳:“黎斯,我没时间陪你玩。”


    兀鹰突然按下鞭首机关,只听得“噌噌噌噌”鞭身钻出几百根尖针,绿光莹莹,不用说尖针已淬了剧毒。兀鹰狞笑着横甩长鞭,目标变成了胖道士。胖道士这会儿正跟班西斗得起劲并未注意到这头,黎斯暗叫不妙飞身推开胖道士,再回首却不见了兀鹰。原来兀鹰只是虚晃一招,他的真正目标是圣女。


    兀鹰的黑鞭蓄劲如同一柄黑枪,阿木面不改色地站在圣女身前,米塔一咬牙又挡住了阿木。兀鹰瞪眼怒吼:“让开,要不然都得死!”


    “阿木!”黎斯追不及,忙叫道。


    黑鞭呼啸而至,千钧一发时沉默至今的圣女突然纵出,圣袍挥出一股气将黑鞭震回,同时声如冰山说:“退下。”


    兀鹰已被仇恨压抑了太多年,这一刻他只求发泄。他不顾一切卷起黑鞭再次挥出,圣女闪烁奇光的深蓝面具宛如一面幽镜,兀鹰在蓝镜中看到了无数自己,喜怒哀乐悲欢离合无一相同。兀鹰正自出神,忽觉得幽镜里众多自己变成了无数异徒呼啸着向自己扑来。


    “啊!”兀鹰痛苦地掩面。同一瞬间,圣女长袖撩中兀鹰,兀鹰如似脱线纸鸢远远飞坠。


    而在这一瞬间后的下一瞬,一支仿佛穿破幽冥而来的黑箭深深刺入了圣女的胸膛。


    深蓝面具下的圣女一阵剧烈抖动,她将手伸向缥缈虚空,圣洁长袍伴随她一同静静地落下。阿木双眼泛白,也随之倒在了米塔怀里。


    十丈外坠落的兀鹰,听到自己全身多处骨骼碎裂的声音,神志溃散地笑道:“死了,终于……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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