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银霜如雪落孤城

    经过半个多月马不停蹄地赶路，黎斯和白珍珠、吴闻终于在约定日期赶到了青州飞云渡，他们约好在这里跟老死头见面。


    飞云渡乃青州一奇景。千寻断崖上涌出晶莹泉瀑，泉水坠落几十丈，落在山腹中一块光可鉴人的巨大青石上，飞银四射，奇景醉人，仿若攀缘九天的水晶之梯。


    “哇，好漂亮的大瀑布，比南仙州的桑仙瀑布更漂亮！黎大哥，你说是不是哩？”白珍珠兴奋地拉着黎斯左说右说，黎斯的耳朵一个劲发痒，像钻进了好多小虫子。


    “是，好漂亮。”


    白珍珠得到了满意答复，一扭头，又瞄向吴闻。


    “好漂亮的大瀑布，比南仙州的桑仙瀑布更漂亮！吴闻，你说是不是哩？”白珍珠心情好得问个没完。


    吴闻只能说是，当然这是他的心里话。


    “跟老死头约了飞云渡今日相见，他怎么还没来？”黎斯看向白珍珠。白珍珠嘟着小嘴道：“老前辈就是这么跟我说的，十二月二十二日，青州飞云渡。”


    “谁知道老前辈人越老越不守时了，哼，等见到了非要说说他。”白珍珠气鼓鼓地转身。倏然一片白光飞射她脖颈，黎斯眼疾手快地用衣袖拦下了白光，刚开始以为是暗器，等展开衣袖才发现是一片水渍。


    “这是？”黎斯迟疑道。


    “吵死了。”从黎斯身旁一侧的树林里传出冷冰冰的三个字，接着枝摇影晃，一个穿灰长袍、白发苍髯的老者走了出来。老者翻着一双死鱼眼，把眼前三人逐个瞧了一遍，依旧用冷冰冰的语气道：“等你们好久了。”


    “老、老前辈。”白珍珠吐了吐舌头。


    白发苍髯老者正是被称作大世第一仵作的老死头。老死头面无表情地说：“小丫头，你说谁越老越不守时呀？还非要说说他，你说吧。”


    原来老死头早来了，暗地里听到白珍珠说他不守时，老死头也动了小孩子心性，就冒出来跟白珍珠理论。白珍珠虽然平时伶牙俐嘴，但见到全身散发着一股阴气的老死头，还是感到畏惧：“老前辈，是我说错了。您很守时，没有比您老人家更守时的了。”


    老死头点点头，用鼻音哼哼道：“这还差不多。”


    黎斯在一旁瞧着一老一少两个小孩心性的人你问他说，忍不住笑笑，同时跟老死头久别重逢心头也感觉暖暖的。他插嘴进来说：“老死头，你怎么躲在林子里？”


    老死头转头看了眼黎斯，冰冷的眼神里流露出少许暖色：“这飞云渡在五百年前是一片古战场，死了不下十万人。我刚刚躺在林子里跟他们聊天来着，却被你们打扰了。”


    “啊，跟他们……聊天？”白珍珠左右观望，小心道，“老前辈，他们可是鬼哩！”


    老死头咧咧嘴：“我知道。所以才找他们聊，活人我懒得搭理。”


    白珍珠吓得跳脚，赶忙躲在黎斯身后。黎斯苦笑道：“你就别吓她了。”


    “谁吓这小丫头？我说的都是真的。”老死头扫了扫灰袍上的落叶，“不说废话了，走吧。”


    “去哪儿？”


    “银霜城。”


    银霜城坐落在巨大叶湖的中央，周围尽是浩渺的湖水。明媚阳光落在湖面上宛如一层银光涟涟的晶莹霜雪，故而有了银霜城这个名字。


    银霜城仅有一条宽丈余的石桥通往岸边，因环境优美，游人众多，吸引了众多游商来此进行贸易。闾阎扑地，其繁华程度不比一般大城池要差。老死头随身之物遗留在了银霜城，要回去带走，所以他们先来银霜城。


    前往银霜城的途中，黎斯和老死头谈起了蒙锐。老死头黯然道：“我去晚了，只打听到蒙锐最后出现在定水城，然后再没他半点消息。而且眼下定王和太子的人都在秘密寻他，看来凶多吉少。”


    “蒙锐做了什么事竟然让定王、太子的人都要找他？”黎斯心头疑惑。


    老死头嗟叹：“不知道，但必然是跟两方都有关的一件大事。”


    “哇，好漂亮的石桥！”白珍珠笑容粲然，挥舞双手招呼黎斯。黎斯走上去跟白珍珠站在一块儿，偌大叶湖如同遗落凡间的天宫银盘，令人目眩神迷。


    从暗红色的城门进入城中，城中人声鼎沸，如同过节般热闹喜庆。老死头半侧着身，开口说道：“差点忘了，今个是银霜城一年一度的风筝节，你们可以去开开眼界。”


    叶湖受到季节性海风影响，每年的十一二月湖风顺畅，最适合放风筝了。


    “一定很精彩。”小丫头已按捺不住地想去见识见识了。


    黎斯忽地听到身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回头一看，身后是一群鹑衣百结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正神情疲倦地进入银霜城。其中有一个光膀子的男人背影让黎斯目光停顿了一下，好像哪里不太对劲，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跟上啊，黎大哥。”白珍珠在前面喊。


    黎斯点点头，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