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触底

3个月前 作者: 猫小玖
    生活总不如电视剧,真实许多。


    我幻想着许穆森会抱紧我然后告诉我有没有孩子不重要,重要的是我。


    他确实做了,至少握着我的手没有分开。


    他没有说话的这几分钟,我已经悲壮的在心里过完了一生。


    良久之后,空气静默到了尽头。


    他说:“你不应该这么不尊重西西。”


    他没有看赵书记,语气轻描淡写但有着摄人心魄的威力。


    “一个人的身体状况不应该被拿来当砝码,我一直很尊重您。”这次他用了敬语,一双星眸之眼凝神看向赵书记。


    赵书记先是一愣,而后咧嘴笑笑:“之前是因为那个什么都不是的舞蹈老师跟我怄气,如今又开始了这个性子,你呀,就是每段恋爱都谈的太过认真。”


    这一句话乍一听没什么,但细细想来却比刀子都要割人。


    赵书记是说给我听的。


    她是想告诉我,我与苏安安都只是许穆森命中的普通女人。


    她想让我知道许穆森现下的奋不顾身只是习惯了为每一段爱情付出。


    她想告诉我,我没有那么特别,穆森也没有那么非我不可。


    我确实上道了,似乎当爱情沉入骨血,人就会变得敏感脆弱。


    我将手往回缩了缩,却被许穆森一把拽回,他的周身散发着草原之王的气焰。


    眉眼坚定的犹如沙漠之树。


    他说:“西西是我的妻子,我这一生也只会有这一个妻,无论是什么原因我都不会放弃,况且这并不是你的一桩生意。”


    赵书记笑的得意:“这就是我的一桩生意。”


    说到这里,仿佛身体的孱弱开始隐隐作痛,我再也没有耐心继续待下去,更加没有心情去听赵书记一句又一句的嘲讽与挖苦。


    我想离开。


    我轻轻地扣了扣许穆森的手心,求饶似的看着他。


    他见到我这样的神情,眼眶里溢满了心疼。


    他搂了搂我的肩膀,说道:“是不是累了?”


    我垂眼。


    他只轻轻地说:“你上楼去休息吧,我和她谈一会儿。”


    既然我的外壳已经被剥落,就再没了担忧。


    我不想再去询问赵书记,而是起身径直离开了书房。


    路过长廊,栗子正端着煮好的新鲜毛尖茶水朝书房走,她问我:“太太,你脸色不好,要不要给你熬一些补气养血的汤?”


    我摇了摇手:“没这个必要了。”


    然后绕过她独子上楼。


    躺到**就是天昏地暗。


    黑暗像是火山喷发后的岩浆将我全部侵蚀。


    我也分不清是睡着还是昏迷。


    但这样的感觉比生而为人要好受的多。


    模糊中我听到楼下有许多人脚步来回走动的声音,再次醒来,外面已经是星辰入夜。


    床头放了一杯清水,拖鞋也换略微柔软一点的摆在床边。


    我先去漱了漱口,照了镜子,微微给自己涂上些显气色的唇膏便下了楼。


    我见到许穆森一人在客厅抽烟,那样子似乎很是伤神。


    我蹒跚着走过去,身体柔弱的像是被风随意吹动的柳条。


    我蜷腿坐在地上,将下巴放在他的腿上,问他:“走了么?”


    许穆森点点头,然后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轻轻一笑:“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毕竟也想骗你多在我身边几日。”


    许穆森也轻轻地笑:“你怎么就知道若告诉了我,我不会继续陪着你?”


    我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因为我站在男人的角度揣测了揣测。”


    他继续揉着我的头发:“那你揣测的男人,一定没有太过高尚的情操。”


    我眨了眨眼睛:“这个情操有什么关系?”


    他捏了捏我的下巴:“就像是一辆豪车,只是某一个零件坏了,就要彻底换掉?”


    我瘪瘪嘴:“那要看是什么零件,若是发动机呢?”


    许穆森用眼神瞟了瞟我的衣襟:“心脏才是发动机,只要你还活着,其他的有什么关系。”


    我的心脏微微一颤,怔了一会儿没说话。


    许穆森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说得不好了?”


    我忙摇头,说了一句听不真切的实话:“我只是在想,用什么法子再将你多骗几日。”


    他笑着将我揽进怀里:“那你便骗吧。”


    我在心里暗暗算了算公司可以支撑下去的日子,张了张口:“那至多也就半个月了。”


    他也开玩笑的答应:“那你骗完我,就该轮到我骗你了。”


    这一夜我过得十分安慰。


    也很能苟同网络上的一句话。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许穆森就是我的海,只要他在,我的生命都会因此而繁盛。


    后来,我还是拒绝了许穆森的支票,不是我找到了别的命脉,而是尊严问题。


    赵书记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居然开口让许穆森与我离婚。


    我若还用穆森集团的钱,那后来一定免不了听更多的恶言恶语。


    于是我告诉许穆森父亲找到了自己的朋友,事情有了转机,他也才半信半疑地将支票收了起来。


    父亲没有露面,也就自然没有别的契机。


    母亲做主将他们住的这个院子以不到五百万的价格卖了出去,暂时搬到了蔚山别院。


    这五百万只是跑了跑关系,交了证监会的罚款,免去了父亲的牢狱之灾。


    其他的却起不了任何作用。


    多年的风光,那些钱财似乎用不尽的时刻结束的如此之快。


    母亲也没料想到。


    她同我讲过她有些埋怨父亲。


    若不是贪心,也不会摔这么大一个跟头。


    但埋怨有什么用,毕竟他也是想将公司带入另一个更加强大更加不平凡的世界。


    我只是安慰她:“钱没了可以重新挣。”


    母亲眼带泪光的握着我的手:“你说的是,只要我们一家人好好活着就行。”


    我知道,她又想起了哥哥。


    我也想念乔木,也想告诉乔木,我大概过不了多久也能去找他。


    死亡原本不是令人畏惧的东西,但一旦你预知了死亡,那么每一天便都在担惊受怕。


    于是你才会开始珍惜生命,会发现连沙尘暴天气下的高楼都在潋滟生彩。


    “也不知道你爸去哪了,扔下这么一个烂摊子,完全不顾我们母女的死活!”


    妈妈哭了出来,我知道她这一辈子都在依靠父亲,于是安慰道:“他一定是去想办法去了,放心吧,他不会扔下我们的。”


    只是事情的情况还没跌倒谷底,便不会有触底反弹的情况发生。


    只是几天的时光,所有的工程承建方都来公司里要钱。


    其中不乏有几家是穆森集团和赵氏的人。


    我甚至是听到了他们是被上头授意来要钱的言谈。


    我自然是心凉,也对赵子良更加憎恶了起来。


    只是无法,将能够快速变现的车辆和房产都贱卖,也资不抵债。


    我告诉母亲说,我们大概真的要破产了。


    母亲有些歇斯底里,开始每一家中介打电话,把寄售的不动产的价格翻了番。


    这样一来,原本咨询的卖家都怯怯作罢,毕竟在这个城市,能买得起大宅子的人来回也就那么些人。


    我们彻底没了希望。


    直到这天,薛成恺又不期而临,他出现在蔚山别院的门口,当初我将他送走的那条石子路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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