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五色石

3个月前 作者: 九月流火
    120、五色石


    今日,五帝应邀前来,是为了商量羲九歌的事。


    姜榆罔也来了,他扫过四周,发现不见黎寒光。姜榆罔问中天界的人:“你们太子怎么没来?”


    黄帝的侍从十分小心,回道:“太子在养伤,不方便出门。”


    姜榆罔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方便举办册封仪式,方便选妃,却不方便来看羲九歌?


    姬少虞走在前面,他听到姜榆罔和侍从的话,说:“赤太子何必追根究底。如今他已经成为黄帝太子,风头无二,前途无量。他没有出现,还不够表明态度吗?”


    姜榆罔看到姬少虞,想到这段时间甚嚣尘上的传闻,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姬少虞看到姜榆罔的避让,冷笑一声,心中的戾气更盛。


    黄帝并没有将册封黎寒光的真正原因公诸于众,在众人眼中,黎寒光在昊天塔立了大功,得到黄帝赏识,再一次创造越级晋升的奇迹,被册封为太子。金天王苦心经营多年,却输给了侄子,如今已成了天界的笑柄。


    甚至连姬少虞的地位也受到了冲击。轩辕剑至今还在黎寒光手中,黄帝从未对哪个后辈表现出这么大的青睐,比当年玄帝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黄帝积极推动黎寒光和神农氏联姻,将玄后的侄女选为黎寒光的侧妃,大家私底下都猜测,黄帝有意让黎寒光同时继承中天界和北天界,要不然,为什么让黎寒光娶玄后的侄女呢?


    虽然没人说,但姬少虞总觉得有人对他指指点点。天界神仙肯定在背后嘲笑他、怜悯他,他们都在等着姬少虞犯错,这样黄帝就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废掉他,改立黎寒光。而玄帝对黄帝言听计从,恐怕也会同意的。


    姬少虞被这种猜测折磨得夜不能寐,这种痛苦,在见到羲九歌后才稍稍减轻。


    羲九歌闭目躺在玉床上,她双眉舒展,眼睫静垂,双手置于腹上,肌肤比身下的寒玉床还要白,沉静而美丽,有一种圣洁脆弱的美感。


    女娲亲自给她把脉,片刻后收回法力,摇头叹道:“情况很严重。”


    五帝站在琉璃帘外,白帝见状问:“她怎么样了?”


    女娲站起身,撩开珠帘,向外间走去:“出去说吧。”


    这里是羲九歌休息的内室,众人都自觉告退,姬少虞落在最后面,出去前他鬼使神差回头,看向叮当作响的琉璃帘。


    长可及地的珠帘轻轻晃动,在她侧脸投下五光十色的清辉。她静静睡着,美艳无双,纯洁无瑕,对外界毫无反抗之力,像一尊剔透但脆弱的琉璃。


    姬少虞心中升起一种诡异的痛快感。就该永远如此,他如此深爱她,曾一度视她的话为圣旨,生怕她不高兴。可是,她却背叛了他。


    姬少虞的爱慢慢扭曲成恨,看到曾经高高在上的爱人落魄、受苦,他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姬少虞甚至隐隐期待羲九歌身败名裂,跌落神坛,这样,她就再也无法拒绝姬少虞了。


    姬少虞最后才出去,他悄悄走入前殿,听到五帝正在说话。白帝问:“她的伤怎么样了?”


    女娲摇头,脸上十分沉重:“她心中的五色石已完全裂开。”


    众帝低低惊叹,赤帝好奇问:“她被人刺到心脉了吗,五色石何其坚固,为什么会裂开?”


    五色石当初被女娲用来补天,连天上的窟窿都能挡住,五色石堪称世上最坚硬的东西,就算拿轩辕剑砍都未必能在上面留下划痕。羲九歌到底经历了什么,居然能让石头裂缝?


    女娲说:“她胸口并无外伤,看起来,五色石是从内部裂开的。”


    西王母叹气,接话道:“女娲神所言不错。当初那个人虽然为她扭转生死,但她的心已被射碎,就算能活过来,苏醒后也成了一个废人。羲和将自己全部修为渡到她体内,重塑她的身体,并在她的胸腔里放上五色石。石头强硬无情,羲和希望她成为一个清醒坚强的人,一生勇往无前,不被情所困。没想到,她还是生了情。五色石是天底下至强至坚之物,水火不侵刀枪不入,却抵不住最柔软的情丝。我不知她何时生情,等发现时,她心中五色石已彻底碎了。我怕她的心脉被那些碎片划伤,便让她沉睡。”


    灭世大战时,羲和虽然受了重伤,但如果闭关休养还可以活下来。她之所以陨落,是因为把全部修为渡给了羲九歌。


    西王母劝过羲和,但羲和依然一意孤行。曾经帝俊、羲和都在,小九有权力不学无术,但灭世大战后小九的兄弟姐妹都死了,连羲和也不知道能撑多久,小九只能靠自己。


    她本来就是逆天改命复活的,如果她拥有了第二次生命,苏醒后却成了一个无法修炼的废人,那岂不是一生都被人利用、挟持,更甚者成为别人的禁脔?


    羲和不相信忠心,再忠诚的护卫,都不如小九自己强大有用。所以羲和放弃生命,用自己全部神力为小九重塑身体,但心脏无法再生,羲和拿来补天剩下的最后一块五色石,填入小九体内。


    羲和宁愿她这一生无心无情,孤独终老,也不想让她落入爱情陷阱,一辈子身不由己。


    恐怕羲和也没想到,爱的本能如此强大,哪怕挖去土壤,封死心窍,也能从石缝中开出花来。最后,反而危及到羲九歌的生命。


    女娲听后说道:“那就没错了。她的心已碎成粉末,靠外力无法弥补,只能将她胸腔里的碎石屑取出来,重新炼化成完整的石头,再放进去。”


    赤帝精通药理,光听着就知道这个过程多么痛苦。赤帝问:“剜心之痛非比寻常,她可能还要剜不止一刀,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女娲摇头:“所有五色石都用于补天之中,这是最后一块。只能取出来重炼,没有其他办法。”


    赤帝叹息,既然如此,那他也没办法了。赤帝忍不住称奇:“我活这么久,第一次听到石头还能生出感情。她对心上人还真是用情至深。”


    在座众神都不言语。白帝脸色淡漠,仿佛没听到赤帝的话;黄帝老神在在,从始至终没参与话题。


    赤帝却不肯放过,修行寂寥,少有这么劲爆的八卦了。赤帝问黄帝:“听说明净神女和你们家太子走得很近,她生情应当是为了他吧?今日怎么没见他?”


    黄帝暗骂了一声,面上依然八风不动,微笑道:“他在天宫养伤,一时半会腾不出工夫,不会来了。”


    赤帝慢慢哦了一声。黎寒光到底在不在中天宫其实没人关心,他们只需要得到黄帝的态度。黄帝这样说,那就说明中天宫铁了心要和羲九歌划清界限,黎寒光不会出现的。


    五帝谈话,晚辈都站在后面旁听。姜榆罔面露不忍,姬少虞垂下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帝看起来已经在忍着怒了,冷冷开口道:“她受伤的原因根本无关紧要。当务之急,是如何将她救活。”


    女娲对五色石最熟悉,理所应当的,女娲出面道:“她现在这样是因为心脏受损,只要将她心内的碎石挖出来,重新炼成完石,就可解决。补石并不难,难的是如何保证不再出事。情会使石头生隙,如果不根除她的情愫,就算将五色石补好也会再度裂开。所以,若要保命,必须先让她除情。”


    羲九歌就是因为对临渊山主心生好感,放他出来,才致使魔柱爆发,天地蒙难。不能再让她感情用事,这既是保全羲九歌性命的客观原因,也是五帝一致的主观意愿。


    白帝赞同道:“此计可行。用瑶池水就可清洗五色石中的杂质,但她若保有记忆,说不定会发现蛛丝马迹。所以,最好连她的记忆也一并抹除。”


    羲九歌对黎寒光的情意被白帝说成杂质,黄帝听了虽有不悦,但也没有二话。


    白帝是羲九歌唯一的亲长,他替羲九歌做主,其他人都没有意见。这当然是最保险的办法,她是帝俊的女儿,只有她和白帝的血可以熔断封印,释放魔柱。羲九歌有过一次前科,五帝宁愿永绝后患,也不想赌一个万一。


    所以,最后敲定先将羲九歌胸腔内的碎石块取出来,挖心之后,她会进入假死状态,趁这个机会让白帝进入她的识海,将羲九歌不合适的记忆清除。


    白帝的意思是单独抹除黎寒光太麻烦,干脆将所有都抹杀掉,白帝重新带她认人。


    姜榆罔听着直皱眉,他于心不忍,终于道:“何至于此?情之一字与生俱来,她不过是顺从本能,又没有做错什么。”


    白帝和黄帝矜然不语,赤帝不可能教训自己的儿子,玄帝只能代为开口:“赤太子此言差矣,魔柱关系到三界安危,绝不能拿来冒险。牺牲她一人的情,挽救天下千万人,自然是值得的。”


    姜榆罔无言以对,他还是觉得很可惜,说:“那至少让黎寒光来,和她好好道个别。”


    黄帝终于开口了,沉声道:“既然要忘却,何必还多此一举。他要专心修炼,没时间为外事分神。”


    黄帝这话就是在自欺欺人,他很清楚黎寒光绝不会善罢甘休,黎寒光在册封大典当天失踪,就是最好的表态。但黎寒光和羲九歌绝不可能在一起,黄帝正愁如何拆散他们呢,如果让羲九歌遗忘,或许也是不错的办法。


    等羲九歌忘了一切,木已成舟,黎寒光就算不满也没用了。让他冷却一段时间,再浓烈的情感也会慢慢变淡,到时候,他就能收心到太子妃和侧妃身上。


    解决办法已经敲定,众人移步,往修炼室走去。黄帝落在后面,出门时,他趁周围没人,飞快对侍从说:“传令下去,派人在各入口拦住太子,不许他进来。如果他不听,允许你们见机行事。”


    侍从听了心中一凛,抱拳应是。黄帝这话的意思是,无论如何不能让黎寒光出现在青宫内,打扰明净神女“疗伤”。必要时候可以动武,哪怕伤到黎寒光也可以。


    五帝都怕夜长梦多,商量妥当后就准备行动了。西王母给羲九歌加了沉睡咒和束缚术,退后,对女娲说:“女娲神,接下来就有劳您了。”


    女娲淡淡点头,上前,手掌轻轻一挥,一道纤细的青光出现,朝羲九歌心口刺去。羲九歌感受到一阵猛烈的锥痛,竟然硬生生冲破咒语,睁开眼睛。


    羲九歌第一眼看到对面一位容貌姣好、目光淡漠的女神,光从长相看不出她的年纪,然而她的目光古井无波,仅看着就叫人不敢造次。她的身后是幢幢人影,黑白红黄青各色衣服环绕四周,阵营分明。


    羲九歌眨了眨眼,眼睛终于能聚焦,看清自己身前浮着几块五色碎石,上面凝着鲜血,滴滴答答坠到地上。羲九歌模模糊糊想哪来的鲜血,然后心口传来一阵剧痛,她才知道,原来是她自己的血。


    胸口鲜血源源不断涌出来,羲九歌痛得本能蜷缩,然而四肢传来束缚,牢牢将她禁锢在原地,连躲避都不能。西王母没料到羲九歌竟然醒了,她怕羲九歌挣扎,误伤了心脉,赶紧提醒:“九歌,这是为了救你,不要乱动。”


    羲九歌屏住呼吸,等最强烈的那一阵痛苦过去后,她才有力气问:“救我?”


    什么救法,需要将心剜出来?


    西王母看到羲九歌如此痛苦,心中也很不忍。她用了最强横的沉睡咒,足以让神仙沉睡千年,期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醒来。西王母本想让羲九歌在睡梦中忘记一切,没有痛苦也没有折磨,等她再一睁眼,一切都是崭新的。


    可是,法术才刚开始羲九歌就醒了。法力越高的神仙对咒语抗性越强,看来,西王母还是低估羲九歌的修为了。


    事到如今也没法再骗她,西王母叹了一声,如实道:“你的心脏被大羿射裂,当年羲和为了救你,在你体内填入了五色石。可是,因为你妄动感情,连五色石也裂开了。我特意请来女娲娘娘,为你炼石补心。你不要挣扎,等法术结束后,一切就都恢复原样了。”


    恢复原样?羲九歌感觉到不对劲,沙哑问:“你们要做什么?”


    西王母叹息:“待你的心剖出来后,我会用瑶池水为你涤洗,很快,你就会忘记这些痛苦,专心修行大道。”


    西王母说的语焉不详,但羲九歌立刻听明白了。她动了情,导致石心生隙,再这样下去她会死,所以西王母、五帝决定将她的情抹除,说不定,连她的记忆也会失去。


    羲九歌想到这种可能,心脏痛得发颤。如果失去了记忆和感情,等再次醒来,她还是羲九歌吗?这与杀死了羲九歌何异?


    她好不容易见到羲和、帝俊、兄弟姐妹的模样,好不容易想起曾经经历的一切,难道还要再一次剥夺她的记忆吗?父母,兄姐,祖母,谢家姐妹,瑶姬……这些她最重要的亲人和朋友,他们教会她热爱生命,怜贫惜弱,也教给她为人处世,无愧于心。没有他们,羲九歌不会懂苍生社稷,也不会明白生命的可贵。


    最重要的,还有黎寒光。是他让她相信她被人爱着,也有能力去爱人。他们经过了多少波折,几番生死,才终于走到今天。现在,竟然又要剥夺这一切吗?


    羲九歌眼睛中涌出泪,紧盯着后方众神,说:“我愿意赴死,能不能不要让我忘记他们?”


    因为剧痛,她脸色已经非常苍白,泪珠像断线一样不断从眼中滑落,梨花带雨,虚弱美丽。羲九歌在众神印象中一直是冷静、强大、克制的,什么时候见过她如此脆弱?


    西王母于心不忍,几乎都要松口了,白帝冷静看着这一切,说:“九歌,这是为了你好。”


    白帝的话唤回了西王母的理智,西王母也叹了声,转过头,不再看羲九歌。


    羲九歌看向周围,所有人都避开视线,唯有白帝站在人群中,白衣胜雪,仪态从容,看向她的目光坚定隐忍,堪称冷酷。


    羲九歌便明白,眼泪只对心疼她的人有用,她是小九时撒娇耍赖攻无不克,在黎寒光面前也永远能如愿,并不是因为那些伎俩有多高明,而是因为他们不忍心拒绝她。


    如今,除了黎寒光,再也没有人会担心她疼不疼了。


    羲九歌的眼泪流光了,眼眶火辣辣地烧,像是要流血下来。她四肢被牢牢控制住,仅一动弹就牵动伤口,痛得浑身颤抖。女娲再一次凝聚法力,羲九歌清晰地感受到利刃刺入她胸口,打着旋剜石块的过程。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疼了出现幻觉,她总觉得心中碎石少一块,她的情感就模糊一分。不难想象,等石头全部取出,她就会彻底忘了自己爱过人。


    不可以。


    羲九歌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一阵力气,竟然拉动了手腕上的束缚,手心慢慢凝出热意。她不要过被别人安排好的人生,她不要再一次睁眼,突然又忘了一切,爱过的人、经历过的风景都化为乌有。她不想像曾经一样,所思所想都由别人灌输,再没有自己的喜好和爱憎。


    这样的她,和一具空壳傀儡有何区别?她宁愿带着记忆和爱死去,也不要变成这样。


    羲九歌手中忽然爆发出一股火,扑向手腕上的锁链,很快就将束缚术熔断。众神没料到羲九歌还有余力反抗,都怔了下。羲九歌趁这个机会解除手脚上的束缚,她想要离开,可是心口上的伤剧痛,她只走了两步就跌倒在地。她伸手复住胸口,满身满手都是血。


    “九歌!”西王母皱眉呵了一声,再一次打出法术,羲九歌召出太阳神火,和西王母的法力对抗。她手腕上还滴着血,神火在鲜血的加持下越发汹涌,如龙蛇一样窜出,竟然将西王母逼退了一步。


    西王母稳住身体,十分震惊。白帝见羲九歌还敢还手,皱眉道:“九歌,五帝在此,不可放肆。莫非,你要和天界对着干吗?”


    “对不起。”羲九歌捂着心口,脸苍白的没有颜色,却还是决然说,“但我做不到。”


    这回白帝出手,庞大的法力化为锁链,扣向羲九歌手脚。羲九歌对青帝说了声抱歉,她不想再用火害人,可是,她没有办法。


    太阳神火忽然暴涨,气焰汹汹,有焚烧一切之势。黄帝一时没准备好,都细微退了一步,虽然他即刻就稳住身体,但脸色还是显著变差了。黄帝沉着脸,道:“明净神女,我们这样做是为了三界苍生。你不配合,是要和五帝作对了?”


    羲九歌虚弱地撑着身体,一字一顿说:“恕难从命。”


    五帝都在场,羲九歌以一己之力,怎么敌得过呢?但她不肯屈服,以不要命的势头召出火焰,众神一时也奈何不了她。


    法力激烈交战,连东天宫外的云层都被染成绯红,远远看去如火如血。


    地上凡人不明所以地擡头,指着东方的火烧云,问:“怎么了,天上为什么着火了?”


    姜榆罔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悄悄退出来。他一离开宫殿就跑起来,他抓住一个中天界的人,急问:“你们太子呢?”


    侍从道:“太子在宫中修身养息……”


    “够了。”姜榆罔实在受够了这些套话,他用上迷魂香,问,“黎寒光到底在哪儿?”


    侍从的眼神迷离起来,呆呆说:“太子不在中天宫,早在册封大典那天,他就失踪了。”


    难怪,姜榆罔看向四周,天火烧成这样,恐怕天界任何一个角落都能看到。按理,无论黎寒光在哪里,只要他看到就能认出来这是羲九歌,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现身。可是这么久他都没出现,除非,他去了一个看不到太阳的地方。


    姜榆罔眼睛瞪大,已经猜到他在哪里了。


    魔界。


    姜榆罔站在天宫门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祝英追出来,问:“太子,您怎么了?”


    姜榆罔看到是祝英,直言道:“黎寒光可能在魔界,他一定不知道羲九歌遭遇了什么。得想办法通知黎寒光。”


    祝英皱眉:“可是太子,抹去明净神女记忆是五帝的决定。神农氏因为蚩尤的关系,本来就有瓜田李下之嫌,您在这种关头和魔界扯上关系,绝非好事。”


    姜榆罔沉着脸,这也是他犹豫的原因。他是赤帝太子,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南天界,不能去魔界冒险。难道,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吗?


    就在姜榆罔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你们要找黎寒光吗?”


    姜榆罔吃了一惊,赶紧回头,看到石栏上蹲着一只白色狐貍,尾巴上勾着一大捆木柴。姜榆罔不理解这个怪异的搭配,怔了怔,问:“你是谁?”


    白狐貍下意识要拂尾巴,随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尾巴还拉着那捆树枝,只好无奈作罢:“我是瑶姬,他们的朋友。你要找他做什么,我可以代劳。”


    瑶姬和羲九歌告别后,就在天界各处游历。近期她游历到东天界,今日她如往常一般修炼,忽然看到东方有异象,云层被烧的通红,仿佛里面有火一样。


    瑶姬觉得奇怪,过来一探究竟,正好听到了姜榆罔和祝英的话。


    她没有看错,这里面的火当真是羲九歌放的。


    面前这只狐貍从未见过,举止怪异,很难界定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但姜榆罔没办法了,他只能赌一把。


    姜榆罔拿出一块令牌,递给瑶姬,说:“这是我的私人令牌,你带着它去东海,找一座浮在海上的山——度朔山。度朔山上有桃树,枝叶蟠曲三千里,树顶有一只金鸡,每日日出报晓。这棵桃树的东北有一枝树梢垂到地上,形如拱门,正是鬼门关。鬼门关直接连着幽都,你通过鬼门关,赶紧去极北幽都找黎寒光。那个地方传讯符就能感应到了,你快告诉他,羲九歌有难。”


    瑶姬将令牌收好,仔细记住位置。她听到鬼门关的时候,顿了下,问:“把守鬼门关的,可是鬼差?”


    “自然。”姜榆罔诧异地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这种话,“度朔山是唯一直接沟通天地人三界的通道,天界死魂就通过这道门去鬼界,当然有鬼差把守。”


    瑶姬沉默,她一个复活之妖,去那种地方无异于自寻死路。姜榆罔看到瑶姬脸色不对,问:“有什么为难吗”


    瑶姬用尾巴卷起令牌。她难得放下那捆突兀的木柴,收入自己的储物空间中,将身上阻碍奔跑的东西收好,说:“没问题,不为难。”


    白色狐貍说完,立刻腾挪四肢,飞速跃过宫殿,消失在云层间。姜榆罔看着飞逝的白影,喃喃道:“只能靠你了,一定要找到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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