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现代篇（七）

    番外现代篇（七）


    对方转身正要离开的时候，正好与站在门口的林憬对视。


    林憬下意识开口：“你不是转瞬即逝的星星……”


    “那我是什么？”夜瞬星歪了歪脑袋看向林憬。


    “你是……瞬息万变的星星。”


    夜瞬星从林憬的身边路过，他不记得他，他和盛燎云一样没有另一个世界的记忆。


    林憬有一点点失落。


    算了，只要他们都存在于这个世界，追寻着自己生活的意义，那就够了。


    擦身而过的时候，夜瞬星轻轻撞了一下林憬的肩膀，“可以啊，我喜欢这个——瞬息万变的星星。你打游戏吗，林医生？”


    “你记得我？”林憬喜出望外看向夜瞬星。


    “哈，你的照片贴在外面墙上的好吧！”夜瞬星眨了眨眼睛，“一会儿见，我要去和我的同事汇合了。”


    林憬看向走廊另一头，是儿科医院那边派来的专家团队，夜瞬星站在他们之中，是醒目的存在。


    江赫普的手术主刀的是周凛霜，贺主任甘愿给周凛霜做一助。


    至于担任麻醉医生的夜瞬星，全程坐在椅子上，观测着患者的各项数据，偶尔低头记录患者的心跳血压还有输液情况。


    他的神情认真而专注，戴着口罩只露出眼睛，那双杏眼显得更加明亮。


    身为麻醉医生的夜瞬星，看着安静，他才是为这台手术保驾护航的幕后英雄，如果麻醉医生在一台手术里忽然站起来甚至着急了，其他的医生可都是会跟着紧张，说明患者的指征状况出现大问题了。


    江赫普的手术圆满结束，当林憬他们在垃圾桶前脱手套的时候，夜瞬星凑过来说：“没想到那个周凛霜看着不好惹，但是技术很过硬啊。”


    “他技术就是很牛，将来要接我们贺主任的班。”林憬听到对方夸奖自己的男朋友，露出笑容来。


    夜瞬星向后缩了缩脑袋，“你笑得那么甜干什么？我夸的是周凛霜，又不是你。”


    这时候被谈论的主角走到了他们身后，“夸奖我就等同于夸奖他。”


    “哈？这是什么理论？”夜瞬星又缩了一下脖子，回过头来看向周凛霜，“不是吧？周医生……这么神出鬼没？”


    此时，儿科医院的专家们正在和贺主任交流江赫普的术后情况。


    “夜医生要不要一起去吃午饭？”周凛霜开口道。


    林憬愣住了，他没有想到周凛霜竟然会主动交友！


    夜瞬星也一脸惊讶，歪着脑袋各种角度观察周凛霜：“我到底有什么特别？竟然会得到业界社交绝缘体的青睐？”


    “社交绝缘体？”林憬好奇地问。


    “噫，你不知道？这家伙从不社交，会诊之后的饭局从不见他的身影，学术会议之后的聚餐他从来不参加，就连你们医院和我们儿科医院举办的单身医护人员联谊会，两边工会主任都亲自邀请这位青年才俊参会，他都只会一句‘不想去’。是不是很拽？”


    林憬若有所思地看向周凛霜，点了点头，“确实很拽……不想去？”


    周凛霜淡淡的“嗯”了一声。


    十分钟之后，夜瞬星坐在医院的食堂里，咬着筷子默默看向林憬：“你们说的一起吃午饭……就是吃食堂吗？”


    林憬笑了笑，端了一碗糖醋里脊刚到夜瞬星的面前，“这不大家下午都有手术吗？吃完饭要赶紧休息了。委屈，委屈你一下。”


    对面的周凛霜开口道：“我们食堂的糖醋里脊应该很合你的口味。”


    夜瞬星瘪了瘪嘴：“说得好像你们知道我的胃口是怎样的。”


    谁知道周凛霜和林憬竟然异口同声道：“我们就是知道你的胃口是怎样的。”


    夜瞬星嗷呜一口把糖醋里脊塞进嘴里，嘴巴鼓鼓得像只小河豚，大概三秒之后，眼睛里放起烟花来。


    “这真的太好吃了！外面是酥的，里面是嫩的！酱汁也酸酸甜甜不倒牙！”


    周凛霜和林憬交换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继续吃午饭。


    “你是怎么猜到我的胃口的？”夜瞬星好奇地问。


    林憬在心里小声说，这还用猜吗？


    “因为你喜欢吃糖，所以我猜你也喜欢吃甜口的菜。”林憬笑着回答。


    看着夜瞬星一脸幸福的样子，儿科医生那边的主任露出了担忧的表情，“我怎么感觉你们想翘墙角啊？夜瞬星我们医院可不会放人的啊。儿科手术对麻醉的要求精细，小夜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不管你们在打什么主意，夜瞬星我们是不会放的。”


    贺主任赶紧澄清：“不不不，这完全是年轻人之间的相互交流，同一场手术，大家有战友的情义。绝对不是挖墙脚啊！这不是想着以后再有复杂的儿科神外手术，还得麻烦你们来会诊合作吗？”


    而夜瞬星却丝毫没有感受到两边医院的主任们之间的暗潮汹涌，他快乐地炫完了一整碗的糖醋里脊，然后靠在椅背上，摸了摸肚皮，像一只晒太阳的猫。


    林憬的手痒痒的，真的很想薅一把夜瞬星的自然卷。


    谁知道夜瞬星虽然闭着眼睛，却对林憬的想法心有灵犀，“你想摸就摸吧。”


    “啊？你说什么？”林憬差点把紫菜鸡蛋汤咳出来。


    “我的头发。”夜瞬星噘了噘嘴。


    “哇，星星你太可爱了。”林憬作势就要扑上去薅，被周凛霜拎了回来。


    “你好歹去洗一洗爪子。”


    “对对对！你好歹洗一洗你的爪子！”夜瞬星跟着点头。


    吃完了午饭，儿科医院的人就要回去了，在医院门口等车的时候，就看到林憬和夜瞬星的脑袋靠在一起，两人又是加微信，又是加游戏ID，还彼此吹捧对方的游戏段位。


    贺主任好笑地摇了摇头：“这是两个小学生吧？”


    上了车，夜瞬星还趴在车窗上朝林憬挥手，“拜拜——”


    等到夜瞬星坐回座位上，把手伸进口袋里，他记得林憬塞了一把什么东西给他，拿出来一看竟然是大白兔。


    夜瞬星眨了眨眼睛，旁边的主任问他：“小夜，你怎么了？忽然就安静了？”


    “我就是奇怪……为什么有人这么了解我……一见如故。”


    送走了儿科医院的专家们，林憬和周凛霜回到了病房，看着闭着眼睛还在沉睡的江赫普。


    他的爷爷来到他们身边，对参与手术的医生千恩万谢。


    林憬拍了拍老人家的手背，“赫普会好起来的。我把我的电话留给您，以后有什么需要，您都能给我打电话。”


    午休的时间不多，林憬就在桌子上趴一会儿，快到下午上班的时候，院里面的通知来了。


    说是市郊修隧道，爆破不慎引起塌方，有位救援人员受伤，情况紧急，将会由救援直升机送过来。


    林憬立刻跟着贾获朝楼顶而去。


    远远地就听到了救援直升机的声音，空气流动，仿佛一阵又一阵看不见的漩涡。


    贾获靠在林憬的耳边，小声道：“听说这一次伤员很多，我们算是离得近的，又要成为定点医院了。”


    “人命关天。”林憬摸了摸贾获的脑袋，知道这家伙加班许多天，眼看着周末就要到了，也想要好好休息。


    但如果成为定点医院，注定周末的休息没了。


    直升机停了下来，他们赶紧推着床去接伤员。


    当最后一个伤员被擡下来的时候，林憬发现他穿着救援衣，满头都是血，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虽然林憬跟他不熟，但他被金线虫控制之后的样子还是给林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杜……杜辰……”


    林憬下意识回头看向直升机的驾驶席，主驾上的人虽然戴着耳机和太阳眼镜，但林憬却还是从对方的鼻尖和下巴认出来了——那是庄令翊。


    “憬少！憬爷！你愣着干嘛！”


    “来了！”


    林憬的心脏紧绷起来，这是杜辰……在另一个世界里没来得及被拯救的杜辰。


    这一次，一定要救他。


    杜辰为了保护受困的工友，脑袋被落石砸伤，情况非常危急。


    医院里的手术室已经全部被排满，林憬是杜辰这台手术的负责人。


    所有人员迅速就位，林憬了解了杜辰的颅内出血点以及受伤位置之后，开始了手术。


    当杜辰被送进病房之后，林憬甚至没有看他的时间，又有新的伤患被送来。


    直到凌晨四点多，林憬摘掉了一边口罩，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水。他的桌子上还放着周凛霜给他点的粥，锡箔纸包着，打开来还有余温。


    林憬赶紧吃了几口之后，就去看望杜辰。


    当他来到病房门口愣住了，因为有人就靠坐在杜辰旁边的椅子上，闭着眼睛因为疲倦睡得很沉，胳膊就这么毫无知觉地垂着，脸也歪到了一边。


    他身上救援队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下，眼角上还留着太阳镜的压痕，长长的睫毛垂在眼睑，留下两片阴影。


    林憬的心脏莫名其妙地快速跳动了起来，他轻柔地把病房的门带上，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走到对方的面前，他的双手撑着膝盖，弯下腰，出神地看着眼前的。


    这就是现实里的庄令翊吗？


    一个救援直升机的驾驶员。


    明明在那个书穿世界里是林憬保护他，可是在这里，他却救了很多很多的人。


    就在这个时候，病房的门被打开，护士站的苗苗小声道：“林医生，我们那位小机器人醒了！”


    赫普醒了？


    林憬转身的时候正好撞到了庄令翊的膝盖，他全身一颤，就像条件反应一样坐直了起来：“发生什么了？要飞哪里……”


    林憬扣住了他的肩膀，安慰道：“别紧张。这里是医院，杜辰的手术目前来看很成功，你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庄令翊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位医生，疲惫而紧绷的神经在那一刻忽然松懈了下来，他莫名觉得眼前这个人无比的熟悉，他信任对方说的每一句话，甚至于那句听到“你好好休息一会儿”就像是某个安神的暗示，让他靠回了座位，睡了过去。


    林憬赶到江赫普的病房，就看到周凛霜正在对他进行检查和认知测试。


    “他怎么样了？”


    “挺好的，肯定能小学毕业。”周凛霜回答。


    “小学毕业？”


    周凛霜用手中的板子在林憬的后背上轻轻敲了一下，“你对小学的难度有什么误解？”


    “啊？”


    林憬愣了愣，脑海中飘过鸡兔同笼、列车过桥、汉语拼音……


    江赫普朝着林憬的方向招了招手，轻声道：“林医生，我的电源更换成功了对吗？”


    林憬来到了他的身边，弯下腰来说：“对，你的电源更换成功。”


    江赫普的小手在林憬的脑袋上摸了摸，“你看起来好累啊，林医生也需要充电了，快点睡一会儿吧。”


    林憬的心头一热，眼眶也红了起来。


    在值班房里睡了一会儿，林憬从食堂买了一个热乎乎的饭团，里面包了肉丝、莴笋丝、豆皮、火腿肠丁，又买了一盒牛奶，来到了杜辰的病床前。


    庄令翊还在睡，林憬把吃饭团和牛奶放在了床头桌上，一转身，庄令翊竟然又醒了。


    “你睡得太轻了吧？”林憬无奈地说。


    庄令翊伸长了手臂，把桌上的吃的拿出来，拆掉了外面那层纸，咬了一大口，然后他自己愣住了。


    为什么他会那么自觉地认为对方放下的东西就是给自己的呢？


    这种熟悉的感觉，仿佛他们是相处了许久许久的老朋友。


    “不是睡得轻，是闻到了食物的味道，饿醒了。”


    林憬拧开了牛奶的盖子，递给了对方。


    “还没有谢谢你，我这位同事的手术是林医生做的吧？”


    “有很多人的努力，我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林憬回头看了一眼杜辰，“他对你很重要吧？你休息了却没回去，反而来到这里守着他。”


    “我……刚入行的时候是个刺头，家里条件好，学历高，所以……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傲娇？”


    “哈哈，对，他也这么说过我，傲娇的小少爷。我第一次听的时候可生气了，心想瞧不起谁呢。但是我飞行技术好，每次考核成绩都一流，竞赛也总拿奖，我以为是因为我厉害所以其他人就不再背后说我、不找我麻烦了。后来我才知道，是他经常帮我跟人解释，帮我说好话。真是个好好先生。”庄令翊的眼眶有些发红。


    林憬淡声道：“但是你渐渐发现了，他不只是好好先生。”


    “对，他的驾驶能力也许不是最好的，性格不是最出彩的，但一定是我们之中最有责任感的。他总是迁就我，照顾我，我说什么，他就‘好好好’，烦死人了。但是最危险的关头，他一定是冲到最前面的那一个。这一次，我看着他满头都是血……我真的做好了准备，等我完成飞行任务回来，说不定这家伙就被盖上白布了。”


    庄令翊一只手捂住了脸，很用力很用力。


    “这一次，他得谢谢你救了他。”


    “不不不，是你救了他……”


    “是你飞行平稳迅速，赶在他血槽掉空之前把他送来。而且不是别人，赶上的正好是我。”林憬笑着说，“我们医院可不是人人都有我的水平。”


    庄令翊被林憬得意自信的表情逗得笑出声来，“好奇怪啊……看到你就觉得很安心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的荣幸。”林憬将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认真地说，“很多人都说一见我就安心。”


    “谢谢。”


    杜辰的术后状态良好，庄令翊和他的队友们来接他出院。


    临别的时候，庄令翊用力抱了一下林憬。


    林憬拍着对方的肩膀说，“期待你有一天成为机长，然后亲自来接我。”


    “喂，我开的是救援直升机，来接你？”


    “接我去救别人啊。”林憬笑道。


    “那一定争分夺秒，准确直达。”


    林憬站在院门口，看着庄令翊把杜辰扶上了车，庄令翊的手伸出窗外，给林憬比了一个OK。


    “加上好友了？”周凛霜不知何时来到了林憬的身边。


    “那当然，跟你相比，我可是很社牛的。”林憬深吸一口气，阳光落在他的脸上，“感觉弥补了一个很大很大的遗憾。”


    因为在书穿世界里，杜辰早早就牺牲了，成为庄令翊永远的伤痕。


    但这一次，他们会一直并肩而战吧。


    又过了不久，江赫普也将毕业……啊，错了，是出院了。


    这小家伙可以算是他们神外的团宠，走的时候收到了各种礼物，机器人模型排成排了。


    但是小朋友明显情绪很低落，林憬来到他的身边，摸了摸他的头顶，好笑地说：“机器人hope，你为什么闷闷不乐？”


    “因为不会有人再跟我讨论机器人的电源内核，也不会有人跟我讨论芯片升级，不会跟我讲机器人怎么大战虫族。爷爷说每个小孩子都要长大，我要离开机器人的世界，回到现实里来。”


    林憬愣了一下，没想到江赫普有这么细腻敏感的心思。


    “可是……现实世界里，我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没有爸爸妈妈。”


    那一刻，林憬意识到江赫普可能早就知道失去父母的事情了。


    小孩子对情绪的体会也许比大人更敏感。


    林憬把自己的号码存进了江赫普的电话手表里，“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代替你的爸爸妈妈，但我是你永远的伙伴。”


    江赫普愣住了，离开的时候他的手一直捂在电话手表上，仿佛担心林憬的号码会消失一样。


    只是让林憬没想到的是，这个手机号码还没到一星期就用上了。


    林憬刚才门诊，手机就响了，显示的是江赫普的号码。


    才一接通，林憬就听到对面传来一阵抽噎的声音，男孩子委屈地问：“林医生，我是不是笨蛋啊？我什么都不会，大家都说……是因为我的脑子坏掉了……”


    林憬的心里一阵心疼，赶紧问：“你在哪里呢？你跟爷爷在一起吗？”


    “爷爷在跟老师说话。”


    “机器人hope，你不是脑子有问题。机器人的大脑运转也是需要信息输入的。当你在医院的时候，其他小机器人都在接受信息，但是你没有接收到这些信号，所以他们会的，你不会。我们只要把这些信息补回来就好了。”林憬放慢了语速，希望安慰到他。


    “真的吗？”江赫普问。


    “真的，我们是伙伴，伙伴不欺骗伙伴。”


    尽管电话挂断了，林憬心里却很难受。


    他在荒星的时候，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和危险，贺普都守护在自己的身边，此刻，江赫普正无所适从，林憬真的很想陪在他的身边。


    才刚走到门口，周凛霜已经在等他了。


    “走吧。”


    “那个……我想先去看看江赫普，所以……”


    “嗯，我跟他爷爷说了，我们去吧，别耽误老师下班。”


    林憬睁大了眼睛，三两步跑过去就跳到了他的背上，“哇哇哇——你怎么这么了解我！”


    周凛霜把车开到了小学门外，他们路过操场，还能看到几个正在玩耍的孩子，或者站在校门口等待家长来接。林憬不由得想象，江赫普也曾站在门口，翘首以盼，却再也盼不来爸爸和妈妈了。


    来到年级办公室门口，林憬看到了低着头，站在屋檐下拽着书包带、踩着自己的影子的江赫普。


    “唷，机器人hope，你这是程序出错，原地转圈吗？”


    听到林憬的声音，小男孩擡起头来，惊喜的表情太过明显。


    “林医生！周医生！你们怎么来啦？”


    “怕你哭鼻子呀。”


    林憬摸了摸江赫普的脑袋。


    周凛霜擡了擡下巴，“走吧，进去听一听老师怎么说。看看落下了多少信息没输入。”


    原本落寞的小男孩挺起了腰板，拉着林憬和周凛霜走进了老师的办公室。


    班主任正在为难，毕竟很多事情没办法和老人家解释清楚，什么题型、知识点，老人家听完了也懂是怎么回事，没想到江赫普拉着两个帅气英俊的男人进来了。


    林憬：我教的了高三生，竟然教不动小学生？


    周凛霜：我来。


    林憬：那我干什么？


    周凛霜：在我想拆掉这个机器人之前阻止我。


    林憬：果然，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祝大家看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