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一场决斗
3个月前 作者: 柳三笑
雪还在下,当时钟恰好走过2点10分的时候,袁兵突然掐灭了烟头,朝寝室里喝了一声,“别玩了,跟我出去!”
“去哪?”一群人就像突然钻出洞口的土拨鼠,愣了下,纷纷问道。
“还能去哪,去塘铺。”袁兵说。
“班长,你还去啊?那人没在那。”冉兴刚嘟囔了一句,“你看这天气。”
李霄然抬起眼皮子看了一眼袁兵,本想脱了衣服开始擦汗,却发现这屋里太冷了,他就没流多少汗。
“去了也是浪费时间,不过这是你的决定,我管不了。”他冷冷说。
“苇客都是一体的,他一个人离开这里能去哪里?他一定还在这芦苇场里,现在整个苇场就剩那个塘铺还住着人,这么冷的天,他不回来,就得冻死!”
袁兵的声音很大,即便是杨存武带着耳机都听到他的吼叫声,杨存武脱了耳机,认真问道,“你确定他在那?”
“我确定。”袁兵说,
“搞笑,你拿什么确定?”李霄然再度冷笑起来。
“我的直觉,他今天一定会回来!”
“那行,算我一个,我陪你去。”躺在床上的杨存武脱了耳机已经站起来了。
“要不要……先跟派出所的说下?”冉兴刚准备去打电话。
“没必要,他们过来天都黑了,人要在那也早跑了,我们自己去。”袁兵斩钉截铁地说。
李霄然有些惊讶,“你这意思要自己抓人?你这是违法的!”
“非常情况就用非常手段!抓了人,这事出什么事,责任我全抗。”
说着,袁兵披上了大衣,一边下楼一边叫道,“杨乃武去开车,送我过去。其他的人爱跟不跟,纯属自愿。”
杨存武去发了车,很快王富贵也从厨房里冲了出来跟上了车,自从阿达出事后,他整个人就老实了很多,啥事都抢着做,嘴巴也不怎么贫了,感觉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按他的话说,就是:我王富贵一辈子没被吓过,这件事让我一夜之间就成熟了,人啊,还是要有波浪,有波浪才能成长,风平浪静那长不大。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顺势点了根烟,抽得有模有样。
袁兵说,啥成熟啊波浪啊?你就是个做错事的小孩,内疚了!内疚了就老实一阵,过两天又要上房揭瓦。
紧接着,冉兴刚也上车了,他还把战斗服穿身上了。
袁兵看了他一眼,冉兴刚急忙解释说,“这衣服厚实,我怕万一……恁个就安全一些。”
又等了一会,没见李霄然下来,杨存武扭了下头,说,“冉兴刚,上去叫他。”
袁兵说,“不叫了,这事自愿。”
杨存武说,“叫着吧,万一有啥事,也多个人手。”
王富贵附和道,“就是,扎场子也好啊。”
袁兵说,“扎个屁场子,开车。”
杨存武也叫道,“不叫了,不叫了,咱们自个解决,还差他一个人是不?你们都坐好了。”
下午2点35分,消防车开到了塘铺前100多米的地方就停下来了,一方面再往前不好走,雪太厚了,还有一堆堆的芦苇放在那里。另一方面,消防车太扎眼,万一真被人看到了,这山羊胡估计也提前溜了。
袁兵跳下车,说,“你们都在车上等着,我自己去。”
王富贵叫道,“那怎么行?太危险了!”
杨存武熄了火也跳下车,“我跟你一块吧。”
袁兵说,“干嘛了?干嘛了?合计着要去打架是吗?”
王富贵很认真问,“不是吗?班长,现在我们跟这群人可是血海深仇,那人要真在塘铺里,不收拾他们那能老实吗?”
袁兵说,“收拾也不带这样收拾的,这么多人过去太打眼了,这样,就王富贵跟我一起去,杨乃武和冉兴刚在这里等我,要有什么事,你们就开车冲过来。”
杨存武本想跟他一起去的,但是他又一想袁兵说的有道理,万一有个啥事,自己还能开车救人,再说实在不行还有水枪水炮呢。大冬天的这水枪水泡威力可大了,水一打到人身上冻得人浑身僵硬,很快水又会结成冰,那真叫一个魔法伤害。
袁兵带着王富贵潜行过去,临走前他突然灵机一动,还在车上抱了件东西。
这塘铺是一排长长的平房,大约有二十来间,正常情况下可以住一两百号人,现在住了大概有一百多内蒙苇客,平时这时候,这些苇客都要出去割芦苇,一直到天完全黑了才回来,但今天雪太大了,很多人都没怎么出去,都缩在塘铺里打牌休息。
塘铺四间有一个门,一间一扇窗户,中间有隔断。袁兵记得那个山羊胡的苇客住在左起的第六间,本来他们想从后面绕过去查看,但那几条细狗就拴在后院,所以他和王富贵干脆就兵行险招,从前面摸索着过去,这样躬身走了一阵,好不容易到了第六间,站起来偷偷往里面一瞄,只见这里面缩着有六七名男男女女,正在烤火说笑。但是没发现那个山羊胡,因为这六七个人基本都是老人和妇女,床上还躺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
王富贵嘀咕了一声,“关门关窗烤火炉,不怕一氧化碳来中毒,都教育了多少遍了,还不说有那么多可燃物,心可真大。”
袁兵拍了下他脑袋。
王富贵急忙一本正经说,“班长,你看,那人没在。”
袁兵摇头,“不对,今天他们没出去割芦苇,不可能只有这几个人,那些人肯定在其他地方聚一起打牌了。”
他动作很敏捷,又顺着墙壁溜过去,连看了几个窗户,而后在第九间屋停了下来,招了招手。
王富贵也跟了过去,袁兵拿手指了指,意思说,你自己看。
王富贵抬头偷瞄了一眼急忙就缩了下来,这屋里围着坐了二十多名苇客,全是汉子,火炉上烤着土豆之类的东西,热水壶里似乎还在温着几瓶烧酒。
那个山羊胡就坐在侧对面,一副笑盈盈的样子。
王富贵吓得脸色都白了一层,低声说,“班长,你猜得真准,他真回来了!”
袁兵说,“他不回这里能去哪里?”
王富贵问,“那现在我们怎么办?直接冲进去抓他?这,会不会太嚣张了点?”
袁兵问,“你带家伙了没?”
王富贵说,“肯定带了啊,我带了斧头、腰斧和铁铤,这要打起来,不带家伙不得被削成肉饼啊?你看,这小斧头我特地还磨了磨,就想着哪天必有一战。”
袁兵拿过腰斧,试了试,确实给他磨的挺锋利的,他又问道,“那你怕不怕?”
王富贵想了想,有些尴尬道,“有点怕,我没打过架。”
袁兵说,“那要不你先回去,我自己处理。”
王富贵急了,“那怎么行?班长,我跟着你过来,再怕也不可能回去,毕竟阿达的事我也有责任,我必须把那个人抓住才行,给阿达一个交代。”
袁兵说,“你知道我为啥一定要抓这人?”
王富贵说,“我知道啊,他捅了阿达,这仇得给阿达报。”
袁兵说,“对,也不对,明天阿达就要回来了,我这几天都没给他说这些事,你知道那天晚上阿达叫我进去跟我说了啥?他说要我不要去找那个山羊胡,他担心我们因为这件事受到牵连被处分,担心我们好不容易成立的集训队垮了,他还觉得自己做错了,因为是我叫他不要去巡塘的。但是我得告诉阿达,他这件事做得对,那个坐着喝酒还吃山药蛋的混球他妈才是错的,这个世界上,只要你做得对,就总有人会替你讨个说法。”
王富贵说,“其实我也是觉得阿达没做错啥,所以他每次出去就没跟你汇报……哪里想……”
袁兵说,“富贵,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你回去跟冉兴刚说一下,叫他给派出所、苇场的人都打电话,叫他们现在赶快过来,我在这里盯着这些人。”
王富贵有些犹豫,他吃不透这袁兵的真实意图,有所迟疑。
袁兵又催促了一声,“愣着干屁啊?都几点了,还不快去?”
王富贵终于是转头朝远处溜去。
塘铺外只剩下袁兵一个人,北风呼呼地刮着,冻得人瑟瑟发抖,他探起头努力倾听着屋里的情况,里面的人窸窸窣窣地聊着天,大约都是吹着牛,那个山羊胡似乎人缘不错,一群人和他都是兄弟相称,袁兵大概听了几句话,多数都是嘲笑消防队的,比如捅了就捅了,能怎么样?那胖子活该,天天巡塘,还不让人活了。
“对,就该给他个教训,不然以后我们还混啥?”
“你看这次,还能把我们怎么地?派出所的人好几天都没来了,大哥,风头过了,没啥事了。”
只是人群里有个年纪大一点的老者却忧心忡忡说,“你们别高兴太早,我看的出消防队的人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你还是别在这待了,这雪今天就停了,明天派出所的人估计又会过来,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反正这芦苇也割不了几天了,你先带着娜仁和巴音到县城里待几天,过个暖和的冬天,你那份钱我们先帮你赚了,到时候再匀给你就是。”
其他人说,“会不会太谨慎了?”
另一个人说,“这走得会不会太着急了?不至于吧?”
山羊胡却站了起来给那汉子恭恭敬敬地敬了下酒,说,“安答的话我一向都听的,你说让我走,那我就走,我明天就带着娜仁和巴音走,剩下的就交给兄弟们了。”
汉子说,“你今天就得走。”
山羊胡愣了下,问道,“为啥呢?要这么着急吗?我还想跟你们喝顿痛快的。”
汉子说,“我替你打听了消息,这事很严重,派出所的人已经往上面报了,过几天不但警察要下来,说不定部队的也要下来,你搞不定这件事的,所以早走,我早安心。”
山羊胡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他说,“行,我喝完这壶酒,就带着娘两走,我们在县里头再聚。”
一群人都站了起来,纷纷举着酒瓶,似乎准备话别。
袁兵听到这些话,不由地一乐,心想自己今天还真是来对了,这要是晚个一天,这山羊胡拖家带口跑都跑了,上哪里去找?这真是天赐良机,自己今天说什么也得把这人给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