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你讲得很好

3个月前 作者: 红九
    会议开始后,主持人串词,介绍与会领导、介绍到场嘉宾,并邀请行业领导上台讲话。


    领导讲话用了差不多一小时,领导讲完轮到谷妙语。


    谷妙语走到台上,调好话筒,然后笑着说出开场白:“大家好,我是温暖家的董事长谷妙语,等下我会尽量捡干的说、凝练地说,一定不耽误大家的茶歇时间。”


    会场气氛被调动得轻松起来。


    董兰坐在台下第二排,看着台上的谷妙语。她见过那么多人的蜕变,但没有一个会比她更惊人。这女孩从前就很机灵,现在已经成长为智慧。这么大的场合,她一点没慌,很会控场。


    她仔细听着谷妙语的发言。


    “……主办方让我讲讲温暖家、讲讲行业未来的发展趋势,那我就谨慎地讲一讲,讲对了大家可以考虑鼓掌,讲错了请大家不吝指正。”


    不错的开场,自信和谦逊都兼顾到了。


    “我认为从现在到未来几年,家庭装修的发展趋势主要有两个,一是标准化,比如统一套餐统一施工标准;二是定制化,就是在统一套餐的基础上进行调整,以满足客户的个性化需求。而这两种趋势又都有一个统一的趋势,那就是它们全都趋向智能化。标准化、定制化、智能化的装修,我们温暖家都在做,并且取得了不错的市场口碑。


    “未来的家装行业必定要向整合行业产业链的方向发展,比如整合上游的房地产房产经纪公司、整合下游的家电家居公司——在这方面,我们温暖家有幸已经完成初步整合。”


    谷妙语介绍了一下温暖家的发展,也介绍了国内行业的发展。她把互联网技术、大数据、VR、人工智能技术等技术该怎样和装修行业融合在一起,精准凝练地讲述了一遍。


    “讲完互联网技术、大数据、VR、人工智能,我想再说一下智能家居。我们温暖家投资了弘睦电器,弘睦电器现在正在开发一款智能冰箱。大家很多人都知道现在的智能冰箱有根据使用者的使用习惯智能生成菜谱、智能下单购买食材的功能,而我们这款智能冰箱,可以提供比之更加智能的服务。比如当独居老人购买了这款冰箱,假如冰箱门一段时间没有被打开过,这款冰箱就会根据日常老人开关冰箱的频率,智能判断老人是否身体不适、是否遭遇了什么意外,从而开启智能联络方式,联络医院以及老人不在身边的家人。”


    她讲得生动鲜活,台下人听得津津有味。


    讲完这些新技术,她接着讲行业未来的发展。


    “……家装产业的特点是链条长、过程复杂,想把每个环节都全面地一网打尽是不太容易的,比如有的企业设计好、有的企业主做建材商、有的企业专做硬装后的软装。


    “靠一家公司不能把整个链条打通怎么办?这是个很关键的问题,解决这个问题的最有效方法,我认为是通过行业内具有不同优势的企业间的合作。在某个环节上有短板的公司,和其他在该环节上有优势的公司互相合作,这也是一种打通产业链的方式。既然自己打不通它,那就通过合作去打通它。合作,才是企业间互赢互惠同时促进行业进步的大势。”


    说到这,谷妙语做了一停顿。她用停顿来做无声的强调,告诉听众们,下面重点要来了。


    “希望在未来,同行之间可以打破企业间的竞争壁垒,多多合作,互通互赢,大家一起变得越来越好、越来越强,这样我们的行业才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强。”


    ……


    董兰看着台上的谷妙语,认真听着她的发言。


    那女孩站在台上,意气风发,姿容飒爽,美丽自信。她此刻是全场焦点,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力。


    耳边听到谷妙语做了总结词:“……最后我想说,赚利润可以是我们的目的,但不应该是我们的根本目的,我们的根本目的应该是让行业发展得越来越好。改善行业的不良现状,让整个行业能够良性有序地向前发展,这是我从第一天入行、第一天做企业就有的初心。到今天,我的这份初心依然没变。我想我们每个行业人都是有责任的,我们有责任带动整个行业良性有序地向前奔跑!


    ……我的发言就这些,能为大家多留出五分钟的茶歇时间,是我的荣幸,谢谢大家!”


    董兰看着谷妙语站在台上鞠躬行礼。真是富有激荡人心的主旋律又不失轻松谐趣的结束语。


    台下响起很热烈的掌声。


    掌声是对那女孩讲话内容的认可。整合行业产业链,自己整合不起来,就通过合作去整合。这话确实说得很对。


    出于对这番话的认可,董兰也擡起手鼓起掌。


    掌声响了一会才歇下去。接下来是半小时的茶歇时间。董兰看到谷妙语走下台来,走回到她自己的位置。她坐在第一排,就在她前方斜侧一点的位置。


    很多人追过去跟她加微信以及交换名片。


    董兰心里起了一丝波澜,但很快回归平静。以前这种会议,这么被风光围拥的人是她。看来不服老不行了,后浪推前浪,前浪坐在第二排,看后浪闪闪发光。


    她看到刚刚开会前那个有着中国人躯壳满嘴英文的Nelson也走过去了,他身边还跟着个人,似乎是他的翻译。她感谢自己的耳朵还没有步入耳力退化的行列,她还能听到一些他们的对话声。


    她听到Nelson说了一串英语,其中有一个词她能听懂——sorry。


    谷妙语的助理在给她翻译:“老板,Nelson先生在跟您说,翻译先生给他翻了您刚刚的讲话内容,他对您郑重道歉,对国内的装修行业也郑重道歉。他说他听了您介绍的那些技术,尤其您投资过的那家智能家居企业生产的智能产品,他知道之前是他自己的眼光狭隘了,他谢谢您今天纠正了他的错误认知。”


    谷妙语听完助理的话笑了,她让她的助理帮她翻译:“Nelson先生,谢谢您最终没有看轻造就了您血统的这个国家。您不小看这个国家,您所在国籍的那个国家才不会小看您。”


    董兰听着谷妙语这句话,觉得它真是一句很有道理又很有分量的话。


    她看到谷妙语带着许珊起身出去吃茶歇点心。


    身边助理在问她:“董事长,我去给您端杯咖啡吗?”


    她摆摆手,起了身。


    “我自己去吧。”她淡淡地说——


    谷妙语在吃茶歇的时候居然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在她端着盘子、尽量把吃相表达得优雅地吃着一块小蛋糕时,她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回头一看她就愣住了。拍她的人居然是贺嫣然。她脸上的妆容虽然精致,但却难掩她神色里的憔悴和伤怀。


    “我刚刚坐在下边看到了你的发言,”贺嫣然笑着开口,笑容里倒没了平时的一股做作劲儿,“你讲得真好,我听着听着就发现,原来我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谷妙语吃掉最后一口小点心,放下碟子,擦了擦嘴角。


    然后她才回贺嫣然的话。


    “你是替陶老师来的?”


    听到陶星宇,贺嫣然的神色惨淡。


    “嗯,我跟他要了参会请柬,他知道我要来,为了躲我,他就不来了。妙语,”贺嫣然看着谷妙语,语气里有了一点祈求,“能和我聊一会吗?见你一面,了一下我们这几年的恩恩怨怨,我就要离开北京了。”


    谷妙语很想告诉贺嫣然,这几年我和你从来没有什么恩恩怨怨,那些恩恩怨怨都是你往你自己脸上贴金单方面臆想出来的。


    但看到贺嫣然神容惨淡,她没说什么。和一个失意人做计较,没什么意义。


    她跟着贺嫣然坐到了一旁的卡座上。这酒店环境幽静,卡座与卡座之间隔着一排一人高的绿植,隔出了一种富有大自然感觉的独立空间。


    谷妙语隐约觉得她坐下以后,她背后隔着绿植的另一桌也坐了人。


    来不及感觉更多,她听到贺嫣然启动了凄凄婉婉的开场白。


    “你知道吗,陶星宇他有女朋友了,一个年轻女孩,刚到工作室工作还不到一年。你说可笑不可笑,我都没有正眼瞧过她,结果她在我眼皮子底下把人给撬走了。想想真是可悲,我一直把你当成敌人千防万防,结果不成想被一个新人给挖了墙角。妙语,你说我惨不惨?我这么多年的痴心,就落得了这么个下场!”


    谷妙语看着贺嫣然,她奇怪自己是不是变得铁石心肠,她居然不为她的惨所动。


    “你很惨,但我不同情你。”


    她只是替她觉得悲哀。


    贺嫣然眼神瞧了瞧旁边,吸了下鼻子。稳定住情绪后,她把视线又转回来。


    她的眼底有真的很想不通一些事的疑惑:“我今天就是想来问问你,你说,我们起点明明是一样的,我们是同样的学校同样的专业,我不比你丑你也不比我更好看,甚至刚步入社会工作时,我的起点还比你高一点。可到了现在,我们怎么就会有了天差地别的差别呢?说实话我真的不甘心!”


    谷妙语看着贺嫣然,一字一句地告诉她:“原因很简单,我寄希望于我自己,你寄希望于男人。”她想给贺嫣然一个忠告,希望她走过五年弯路后,下一个五年可以长教训,“这个世界上,最不会辜负你的是你自己,最容易辜负你的,是男人。”


    贺嫣然好半晌没说出话。


    过了一会她笑起来,对谷妙语说:“以前我对董兰说过你很多的假话坏话,我见不得你好,就想让别人也厌恶你。你恨我吗?”


    谷妙语笑得云淡风轻,摇摇头。


    她不是宽宏大度,她只是觉得贺嫣然的坏话没有贺嫣然自己想象得那么有分量。


    “我想你高估你自己的影响力了,董兰厌恶我,是因为她本来就厌恶我。就算你不跟她说我的坏话,她也一样会厌恶我。而你只是说了她当时想听的,那些话其实连是真是假都不重要。”谷妙语顿了顿,问贺嫣然,“但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她看到贺嫣然脸上出现了复杂的表情。有点释然,也更难过。她做过的坏事没有被追究,这让她释然。但想到她曾用心做过的坏事,在当事人那里居然如此不被在乎,她拼尽全力视为对手的人从不把她当对手,多么叫人难过。


    贺嫣然笑出一副很难过的样子。


    “我曾经为我的使坏暗暗觉得解恨。可现在,我发现我真蠢,我和你斗了这么多年,到今天我才发现,你不是我的敌人,而你也从来没把我放在眼里当成对手。我真的像个笑话。我等一个人,等到三十岁,等得青春都不在了,等得上学时学的设计技能也荒废了,等到最后那个人给我希望却又不要我。妙语,我要离开北京这个伤心地回老家了,但我其实不知道回去之后我又能干什么,我三十岁了,我还能干什么呢?你说我是不是很可悲?”


    谷妙语觉得自己听贺嫣然卖惨只能听到这里了。她是很可悲,但那恰恰是她自己一手导致的结果。


    她最后能送予的,只有一句忠告。


    “三十岁没那么可怕,离死好有好几十年呢,颓废得这么早干什么。”谷妙语叹口气,对贺嫣然最后说,“嫣然啊,你从三十岁开始,好好为你自己活吧,也还来得及。”——


    茶歇结束前,贺嫣然离开了。


    她说她过两天就会离开北京。


    谷妙语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有点唏嘘。


    这城市承载了太多人太多的梦想和欲望,有人最后把梦想变成了现实,有人最终把欲望化作了失望。这五光十色的大都市只认同拼搏,从不同情谁的眼泪。


    谷妙语从卡座站起身,回身准备往会场走。


    转身的时候她看到是董兰坐在她身后的卡座。


    她怔了怔。


    董兰一手捏着托盘一手端着咖啡杯,表情波澜不惊一派淡然。


    和她的视线对上,董兰对她轻轻举了举咖啡杯:“刚刚的发言,讲得很不错。”


    谷妙语又怔了怔。


    她居然,得到了董兰的认可——


    峰会一共两天,第二天会议结束的当晚,谷妙语直接开车到了邵远那里。


    吃完晚饭邵远询问过她的亲戚走了没有,得到肯定回答后,他扣着她不放她走。


    邵远解开她的衬衫扣子,以吻描摹她的脖颈和锁骨,在她身上使劲放火。


    她一下就被点着了。着了火的她变得热烈和主动。


    他们的第一次本垒猝不及防地发生了,发生在客厅里、沙发上,发生得天崩海啸水乳交融。


    她当年为他的客厅设计了那么多的灯带,没想到它们在这一刻派上了极致的用场。


    他把灯都关了,打开了灯带。各种颜色的灯光交错变化,气氛一下变得旖旎又靡靡。


    他掐着她的软软的细腰,一声一声地喊她妙妙,喊得他自己的心都要化了。他看着她像飘在浪上的小船,而他是她的舵手,掌控着她的颠簸起伏。他体会到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是多么销魂蚀骨的一件事,巅峰时他甚至想,这辈子值了,哪怕现在让他去死,也甘心了。


    第二次本垒的发生地点说起来让他更加冲动激荡。


    他把她抱去了玻璃墙壁的榻榻米屋。他把她放在榻榻米上,这回他点亮了所有的灯。


    通透的灯光,通透的空间,没有任何私密可以隐匿,一切全都大敞着,他和她也是。她为着毫无遮掩而害羞,也为着毫无遮掩而奔放。


    她既清纯又放浪,这种矛盾的感官刺激快逼疯了他。她像个千面娇娃,一个眼波流转间,便换了一种风情。一声轻轻吟哦间,便撞击了一次他的心魂。


    她从开始的青涩无措,到后来热情和主动地回应他。


    他掐着她腰发了狂地想,她怎么那么迷人呢?


    他觉得自己要死在她身上了。他恨不得自己死在她身上——


    风过雨歇,小船靠岸。谷妙语靠在邵远胸前,无间隔地感受他的发达胸大肌。


    邵远吻着她的额头,声音像润过催情药似的,低低哑哑地说:“你刚刚差点要了我的命。”他吻着她的鼻梁问,“今晚怎么这么热情,嗯?”


    谷妙语靠在他胸口前笑。


    “你母亲,她称赞了我,还对我说了谢谢。”


    邵远揽在她肩头的手用力地收紧。


    “我就知道,你可以征服一切人。”


    他声音里是浓浓的爱和骄傲——


    第二天一早,谷妙语起来做早餐。


    她没有睡衣,于是穿了一件邵远的白衬衫。她在煮粥的时候被邵远袭击了,罪名是她穿着他的衬衫,太过美丽。


    吃过早饭,洗漱完毕换好衣服,昨夜两个纵情疯狂的人又变成了职业套装加身的精英男女。


    谷妙语收拾好自己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邵远已经西装革履地坐在沙发上等她了。他带着金丝边眼镜,衬衫领口紧系,浑身的禁欲范儿。


    他拍拍身边的位置,对谷妙语说:“妙妙,来坐一下。”怕谷妙语联想昨夜发生在这里的事情,想歪他发出的邀请,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们聊两句正事。”


    谷妙语疑疑惑惑地坐过去。坐过去时她还担心邵远会亲亲抱抱她。结果她想多了。他真的是和她认真谈正事。


    邵远坐在沙发上,长腿岔开,身体前倾,胳膊架在大腿上,两手交握。他一眨不眨地看着谷妙语。


    然后他说:“妙妙,被我母亲称赞,听到她对你说谢谢,我觉得这些还不够。不如你来做嘉乐远的股东吧,做一个不管嘉乐远做出什么决策、都需要经过你投票同意的股东。你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让你扬眉吐气的呢?”


    邵远看着谷妙语,眼底闪着光,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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