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专注力 比勒陀利亚,20世纪70年代
3个月前 作者: [美]沃尔特·艾萨克森
02专注力比勒陀利亚,20世纪70年代
埃隆和梅耶(左上);埃隆、金博尔和托斯卡(左下);埃隆准备上学(右)
孤独而坚定1盎司≈28.35克。——译者注
1971年6月28日早上7点30分,梅耶生下了一个8磅8盎司
重的大头娃娃。“尼斯”的英文Nice与“好(人)”的英文拼写相同。——译者注
一开始,他们打算给他起名为尼斯,以母亲受孕时所在的法国城市命名。如果这个男孩带着尼斯·马斯克这个名字度过一生,历史可能会有所不同,或者至少会让人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为了让霍尔德曼家族高兴,埃罗尔同意男孩名字中的两节都取自女方家族:“埃隆”取自梅耶祖父的名字J.埃隆·霍尔德曼,“里夫”则取自梅耶外祖母的婚前姓氏。
埃罗尔喜欢埃隆这个名字,因为它典出《圣经》,后来他声称自己很有先见之明。他说,小时候他从火箭科学家韦纳·冯·布劳恩的一本科幻小说《火星计划》中知道了“埃隆”这个名字,书中火星殖民地的执政官就叫埃隆。
埃隆哭得厉害,吃得很多,睡得很少。有一次,梅耶决定让他哭到睡着为止,但邻居们不堪其扰报了警,她只好改变了主意。埃隆的情绪说变就变。梅耶说,当他不哭闹的时候,真的特别可爱。
接下来的两年里,梅耶又生了两个孩子——金博尔和托斯卡。她不溺爱孩子,他们可以到处自由探索。家里没有保姆,只有一个管家。当埃隆开始做火箭和炸药实验时,管家很少留意他。埃隆说,整个童年都能保持十指健全,这一点连他自己都很惊讶。
3岁时,由于他对知识的好奇心很强,梅耶决定让他去上幼儿园。校长试图劝阻她,说他比班上的同学都小,融入班集体并不容易,家里应该让他再等一年。“不行,”梅耶说,“除了我,他得跟别人说说话。我们家这个小家伙真的是个天才。”最终她说服了校长。
结果证明她错了,埃隆在班上没有朋友,到了第二年,他就开始不听话了。他说:“老师会走到我身边,对我大喊大叫,但我并没有真的看着她、听她说话。”校长把他父母叫到办公室,说:“我们有理由相信埃隆的智力发育迟缓。”他的一位老师解释说,他在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恍惚状态,听不进去别人说的话。“他一直看着窗外,我说你要注意听讲,他说:‘树叶现在变成棕色的了。’”埃罗尔说埃隆说得对,树叶就是变棕色了。
当父母同意对埃隆进行听力测试时,僵局终于被打破了——好像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埃隆说:“他们认为是我耳朵的问题,所以把我的腺样体拿掉了。”学校的负责人不再纠缠于他的注意力问题,但这没有改变他在思考问题时置身事外、无视外界信息的倾向。“从小时候开始,如果我要思考一些困难的问题,那么我所有的感官系统都会关闭。”埃隆说,“我看不到,也听不到任何东西。我在用大脑进行计算,而不是接收外界的信息。”班上其他孩子会跳起来,在他面前挥舞手臂,看看他能不能注意到他们,结果没有。梅耶说:“当他眼神放空时,最好不要试图干扰他。”
除此之外,他不愿意保持涵养地忍受那些他眼中的“傻瓜”,这让他的社交问题变得更加复杂。他经常说别人“愚蠢”。“从他开始上学的那天起,他就变得孤独而阴郁。”梅耶说,“金博尔和托斯卡从入学第一天起就能交到朋友,还带朋友回家玩,但埃隆从来没有。他也希望能有朋友陪伴,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结果就是,他孑然一身,这种痛苦一直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当我还是个孩子时,我就说过,”2017年,他的感情生活经历了一段动荡期,当时他接受了《滚石》杂志的采访,回忆道,“‘我从来没有主动寻求孤独,’我说,‘我不想做一个孤独的人。’”
在他5岁的一天,他的表弟正在举办生日聚会,但是埃隆因为打架而受到惩罚,被勒令留在家里。他是一个果决的孩子,毅然决然地要自己走到表弟家。问题是表弟家在比勒陀利亚的另一边,走路要将近两个小时。而且他太小了,看不懂路标。埃隆说:“我知道怎么走,因为我坐车去过,我下定决心要去,所以我就开始走。”结果他真的在聚会快结束时走到了。当梅耶知道他是一路走过来的时候吓坏了。由于担心自己会再次被罚,他爬上一棵枫树,说什么也不肯下来。金博尔记得自己站在树下,敬畏地盯着哥哥。“他的那种决心是非常刚毅的,让人震惊,有时候真的很吓人,直到现在也是如此。”
8岁那年,埃隆决心拥有一辆摩托车。没错,当时他8岁。他站在父亲的椅子旁,提出他的理由,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父亲拿起报纸,命令他安静,他就继续站在那里。“你就在旁边看着都会觉得不可思议,”金博尔说,“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继续阐述理由,然后静静站着。”连续几周,每天晚上都是如此。父亲最终投降了,给他买了一辆蓝金色的50CC雅马哈。
埃隆还有一个习惯,就是神思恍惚,自己走来走去,对别人的行为视而不见。在他8岁时,全家去利物浦看望亲戚,有一天,父母把他和弟弟留在公园里自己玩。他天性就是不喜欢待在原地,所以他跑去街上闲逛。他回忆说:“有小朋友发现我在哭,把我带到他妈妈那里,他妈妈给了我牛奶和饼干,还报了警。”当他在警察局与父母团聚时,他没有意识到这有什么不对劲。
“在那个年纪把我和弟弟单独留在公园里是很疯狂的举动,”马斯克说,“但我父母并不像今天的父母那样对孩子保护过度。”几年后,我在一个太阳能屋顶的建筑工地上看着他和他两岁的儿子X。当时是晚上10点,叉车和其他移动设备在两盏射灯的映照下投射出很大的阴影。马斯克把X放在地上,让他可以自己大胆地去探索,而他真的这么做了。没有一丝恐惧。当他在电线电缆中猎奇时,马斯克偶尔会瞥一眼他,但没有干涉。最后,X开始攀爬一盏聚光灯,马斯克终于走过去把他抱了起来。X扭动着身子,尖叫着,对于父亲的束缚和拥抱感到很不高兴。
马斯克后来谈到过,他甚至半开玩笑地说过,患有阿斯伯格综合征(一种孤独症谱系障碍的通俗叫法)会影响一个人的社交技能、人际关系、情感联结和自我调控。“他小时候从未被确诊过,”梅耶说,“但他说他患有阿斯伯格综合征,我觉得他是对的。”童年时期的创伤加重了他的病情。马斯克的密友安东尼奥·格雷西亚斯说,后来每当他感到被欺负或受到威胁时,童年时期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就会操纵他的边缘系统,这是大脑中控制情绪反应的部分。
因此,马斯克不懂人情世故。“人们说什么,我就按字面意思去理解。”他说,“通过读书,我才开始理解人们很多时候都会心口不一。”他偏爱那些更精确的东西,比如工程学、物理学和密码学。
像所有人的心理特征一样,马斯克的心理特征是复杂的、个性化的。他可能非常情绪化,特别是对他自己的孩子,并且会在独处时深感焦虑。但他接收不到日常生活中善良、温暖和渴望取悦他人的情感需求,也缺乏同情心。用不太专业的话来说,他可能就是个浑蛋。
离婚
梅耶和埃罗尔与另外三对夫妇一起参加了德国慕尼黑啤酒节,喝着啤酒,玩得很开心。这时另一桌的一个人对梅耶吹口哨,说她很性感。埃罗尔立刻火冒三丈,但不是冲着对方去的。据梅耶回忆,他猛地一扑,就要打她,一个朋友制止了他。她逃回了娘家。“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变得更加疯狂。”梅耶后来说,“孩子们在身边时,他也会打我。我记得5岁的埃隆为了阻止他,会击打他膝盖后方。”
埃罗尔说这些指责都是“一派胡言”,他声称他爱慕梅耶,多年来一直都想挽留她。“我一生中从没有对女人动过手,当然也包括我的前妻和现在的老婆。”他说,“女人的一大撒手锏就是哭喊着说男人虐待她,边哭边撒谎。男人的撒手锏则是为女人消费。”
在啤酒节争吵后的第二天早上,埃罗尔来到梅耶的娘家,向妻子道歉,请求她回家。“你敢再碰她一下试试,”温妮弗雷德·霍尔德曼说,“再有一次,我就让她彻底搬回来跟我住。”梅耶说,此后埃罗尔再也没有打过她,但他言辞上的辱骂从未停止,他说她“乏味、愚蠢、丑陋”。这段婚姻已经无可挽回,埃罗尔后来承认这是他的错。“我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妻子,但总有更漂亮、更年轻的女孩吸引我。”他说,“我真的很爱梅耶,但是我搞砸了。”埃隆8岁那年,他们离婚了。
梅耶和孩子们搬到了德班沿海的一栋房子里。德班在比勒陀利亚和约翰内斯堡地区以南约380英里,她在那里兼顾模特和营养师的工作,手头并不宽裕,所以她给孩子们买二手书和二手校服。在某些周末和假期,兄弟俩(通常不包括妹妹托斯卡)会坐火车去比勒陀利亚看父亲。“孩子们每次被他送回来时都空着手,没有衣服,没有书包,所以我每次还要给他们买新衣服。”梅耶说,“埃罗尔觉得我最后一定会回到他身边,他认为我会一贫如洗,根本养活不了他们。”
梅耶经常要出差做模特,还要去举办营养学讲座,不得不把孩子们留在家里。“我从未对从事全职工作感到内疚,因为我别无选择。”她说,“我的孩子必须学会对自己负责。”这份自由让他们学会了自力更生。每当他们面临新问题,她的反应都是:“你自己能搞定的。”金博尔回忆说:“她并不是那种温柔可亲的妈妈,她总是在忙工作,但这恰恰是她给我们的珍贵的礼物。”
埃隆渐渐成了夜猫子,总是看书到天亮。当他看到母亲的灯在早上6点亮起时,他就会爬到床上睡觉。所以她很难让他准时起床去上学,尤其是她不在家时,他有时上午10点才到学校。在接到学校的电话后,埃罗尔发起了一场监护权争夺战,向埃隆的老师、梅耶的模特经纪人和他们的邻居发出了传票。但就在开庭前,埃罗尔决定撤诉。每隔几年,他就会发起一场诉讼,然后又撤诉。当托斯卡回忆这些时,她忍不住哭泣:“我记得妈妈就坐在沙发上抽泣。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能做的就是紧紧抱着她。”
梅耶和埃罗尔的生活中充斥着戏剧性冲突,而不是平常家庭的幸福时光,他们把这种特质传给了下一代。离婚后,梅耶开始和另一个暴虐的男人约会。孩子们都很讨厌他,偶尔还会在他的香烟里放些小鞭炮,这样他一点烟就会爆炸。这个男人在提出跟梅耶结婚后不久,就把另一个女人的肚子搞大了。“她原来是我的朋友,”梅耶说,“我们一起做过模特。”
打碎的牙齿和身上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