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鸽子”给烧了
3个月前 作者: 达希尔·哈梅特
早上六点刚过,史佩特走出电梯,拐过墙角,一眼就看见他的事务所那扇磨砂玻璃门上透出黄色的灯光。他倏地立定,紧闭着嘴,上上下下看了一阵子,马上迈着大步往门口走去。
女秘书在外间,里间办公室是空的。他回到女秘书身边,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
她那深色的激动的眼睛瞅见他帽檐下露出来的太阳穴,叫道:“哦,你的头!出什么事了?”史佩特右面的太阳穴又黑又肿。
“我不知道自己是摔倒了还是挨打了,大概没事吗,不过痛得要命,”他用手指摸摸那个地方,又赶快放下,一副苦笑变成了狞笑。他解释道:“我去拜访人家,中了人家的迷药,就此摊手摊脚在人家地板上睡了十二小时。”
“太可怕了,”她说。
“我走了以后有什么事吗?”
“地方检察官办公室来过电话,检察官要见见你。”
“还有个小子捎来个口信——说古德曼先生想在五点半前和你谈谈。”
史佩特关上水龙头,拧开手绢,从小房间里出来,把手绢敷在太阳穴上,“那个我知道了,”他说,“我在楼下遇见那小子。跟古德曼谈谈,就把我弄成这样子。”
史佩特茫然盯着姑娘,他边说边想,仿佛想理出个头绪来。“他要样东西,以为我能为他搞到手。我说,要是他不在五点半之前跟我打交道,他就休想弄到手。后来——唔,没错——后来我告诉他还得等两三天,他就给我吃了迷药。看来他们不是要把我弄死,他一定知道过了十小时到十二小时我会起来的。也许,他觉得用不着我帮忙也能弄到它,就先收拾了我。让我设法插手。”
他说到这儿,想了想,问女秘书:“心肝儿,你有一个叔叔在大学里教历史,是吗?”
“是一个表哥,干吗问这个?”
“如果我们告诉他一件据说是四个世纪以前的历史秘密,他会替我们保密一阵子吗?”
“哦,行,他是个好人。”
她拿起铅笔和本子,坐在椅子上。史佩特又站在她面前,口述了从古德曼那儿听来的黑鹰的故事。他说完了,姑娘合上笔记本。她抬起通红的脸对他说:“这故事很惊心动魄!真是——”
“那就让你表哥考证考证吧。”史佩特说。他这时感到饿,到皇宫饭店吃了早餐。饭后,他到亚历山大里亚旅馆去,古德曼不在:他那套房间里的人都不在。史佩特了解到这里住的人还有威尔默·柯克——胖子的秘书,以及他的女儿雷亚。旅馆职员说,她是个棕色眼睛的金发姑娘,才十六岁。长得很美。他们还告诉史佩特,古德曼一家是十天前从纽约来的,现在还没有结帐。史佩特听罢,决定到贝尔维德里旅馆。他在朋友卢克的帮助下上楼到凯罗房间里。凯罗的床又整洁又平滑,行李计有一只方皮箱、一只旅行袋、一个小皮包,他在箱子里掏啊掏的,也没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史佩特穿过房间,弯腰翻起字纸篓来。“好吧,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他从字纸篓里拿出一份报纸,当他看见这份报纸就是昨天的《呼声报》时,眼睛顿时一亮。他摊开报纸,左下角,第二栏底下两英寸式的一块被撕掉了。靠近撕去的地方,上面有个小标题“今日到达”,下面是:
上午零时二十分——卡帕克号由陈斯托里亚抵港
上午五时零六分——阿巴拉多号由班东抵港
下一行也撕掉了,从剩下来的几个字母能猜测是“由悉尼抵港。”
史佩特把《呼声报》放在桌上,又翻查起字纸篓来。字纸篓底里有一片碎报纸搓成的一小团,他仔细打开这团纸。在桌上摊平,凑在撕掉的《呼声报》上,三方都对得拢,只有刚才猜出来的“由悉尼抵港”那方少了半英寸。这部位大到可以登载五、六条轮船到港的消息。
史佩特立即到《呼声报》营业部,买了一份隔天的报纸,翻到船期消息栏,把报纸从凯罗字纸篓里拿来的那份对照起来一看,撕下来的那部分是这样的:
上午五时十六分——培希提号由悉尼及帕皮提抵港
上午八时零七分——卡多匹克号由圣佩得罗抵港
上午八时零五分——鸽子号由香港抵港
他慢慢看着这张表,看完之后用指甲在香港二字下面划了一道,用口袋里的小刀把这一小段裁下来。他把买的报纸和凯罗的那张碎片扔进字纸篓里,就回事务所去了。他在办公桌前坐下,查了一下电话簿,开始打电话。“请接卡尼一四0一……昨天早上从香港来的‘鸽子号’停靠在什么码头?”他又问了一遍,“谢谢。”他用拇指把听筒挂钩按下,过了一会儿再放开,说道:“请接达文波特二0二0……请接侦缉处……波劳斯探长在吗……谢谢……嗨,汤姆,我是史佩特,跟我一块儿吃午饭好吗……行。”他打第四个电话时说:“喂,锡德——地方检察官约我今天下午两点半去一趟,你四点左右给我来个电话好吗;看看我有没有事?……你的任务就是要保护我不进监狱……对,锡德,再见。”
他推开电话机,打了个呵欠,伸了伸懒腰,摸摸青肿的太阳穴。他看看表,卷了支烟,点上火。他正睡意朦胧地抽着烟,埃菲·珀雷因进来了。
埃菲进来的时候满面春风,眼睛发亮,脸蛋通红。“表哥说可能有黑鹰这事,”她报告说:“他希望有这事,他说,这方面他不算是专家,不过这些名字和日子都是对的。至少你说的这些典故和作品没有一个是假的。”
她一面用粉红的圆粉扑在鼻子上扑粉,一面对他补充道还有一件事,“我回来的时候有一艘船失人了,人们正把船从码头上拖出来,那股烟都吹到我们渡船上了。”
史佩特双手放在椅子扶手上急忙问道:“你离开船的距离近吗?看见船名没有?”
“看见了,‘鸽子号’。怎么啦?”
史佩特懊丧地笑笑:“姑娘,我要知道原因就好啦。”